不同时空之间的流速并不相同。
因此,对江岫白而言,不过才过了几个夜晚,慾望商店里的蜂蜜罐便又一次无声地满上了。
他艰难地从床上挣紮起来,内心第一百零一次发出哀嚎:
这该死的商学院课表到底是谁排的?
五天早八!
周五的课还偏偏排在最后两节!
要不是他没有徒手干爆地球的超能力,这个世界早就该重新洗牌了。
江岫白昏昏沉沉地洗了把脸,抓起书往外走。
赶往教室的路上,他脑子就没停过:
这课非上不可吗?
人真的必须到场吗?
这学费是他真金白银交的吧?
那为什么不能看在他花钱的份上,直接让他过呢?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逻辑无懈可击。
终于哼哧哼哧挪进教室,他一屁股瘫在后排角落的座位上。
“咔哒。”
他猛灌一口旺仔牛奶,冰凉甜润的液体滑过喉咙——
很好,血条回升,暂时活过来了。
这堂课依旧是老样子:
老师讲老师的,他玩他的。
一抬头一下课,完美——生命中宝贵的两个多小时又悄然蒸发。
江岫白随手将空旺仔罐丢进垃圾桶,“哐当”一声轻响。
他边走边琢磨:能不能让松烟直接在慾望商店里把旺仔牛奶变出来?
他是真的想喝。
其实他也不是不能买一整箱囤在寝室
可问题是寝室没冰箱,而他就喜欢那口冰镇甜味。
唔算了,还是每天多跑几趟小卖部吧。
回到寝室,他机械地整理书本、翻两页笔记、应付作业。
大学生活好像也没传说中那么美好,可若真要他回到高中——
那还是免了。
好不容易熬出头,何必想不开回去找死呐?
“啊啊啊啊啊——!一万字的作业,他是疯了吗?!”
“说的好像我们很轻松一样?我们还有一堆小组作业啊!为什么非得小组合作?!”
“我上次的小组作业匹配到的那个是人吗?是人吗?!!”
哦,是室友们回来了。
谢知珩,原本和他们一样是商院的,后来转去了法学。
他外表看起来温和沉静,但刚才那声堪比尖叫鸡的暴鸣,正是出自他之口——可说是颠覆了文科生的典型印象。
他一边哀嚎,一边从袋子里掏出一根大白兔奶糖棒冰,顺手递给了江岫白。
江岫白眼睛顿时亮了:“谢谢知珩!!”
他一向喜欢甜的东西。
旁边的梁子湖笑了一声,打趣道:“哎哟,你怎么这么爱吃甜的?一点不像个男生。”
若是旁人听了或许会不快,但他们做室友已经一年了,彼此都清楚——
梁子湖这人纯粹是说话不过脑子,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
另一位室友和肃抬手就给了梁子湖一下:“会不会说人话?”
梁子湖“嗷”地叫了一声,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话不太妥当。
他挠挠头,憨憨一笑:“对不住啊小白,我真没那意思。”
江岫白早就习惯了。
一般对梁子湖的话,你就听一半就好了。
剩下一半就当是在狗叫吧。
他咬着棒冰,小声抗议:“说真的,‘小白’这称呼听着像小狗”
他强烈要求换个名字。
然而室友们完全无视了他的诉求。
“小白多可爱啊!”
“总比叫你‘老狗’强吧?”
江岫白:“”
信不信我跳起来挨个踹你们一人一jio?
不过平心而论,他们宿舍已经算相当不错了。
没人抽烟喝酒,虽然有人打遊戏,但一到晚上十一点,大家都会自觉安静下来,打遊戏也从不开麦喧哗。
所以大多数时候,寝室里都维持着一种平和宁静的氛围。
已经很满意了。
要说他们宿舍真的从不吵架,那也不现实。
只不过表面上,大家始终维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平和。
晚上,江岫白准时出现在慾望商店。
关于“松烟到底能不能变出旺仔牛奶”这件事,他跟商店意识展开了激烈辩论。
江岫白振振有词:“你不是号称无所不能的慾望商店吗?搞杯旺仔牛奶怎么了?!”
松烟简直想用尾巴抽他:“特么的我们商店也是要逼格的好吗?!”
“等下客人一推门,看见你捧着个旺仔牛奶——我好不容易营造的高深莫测氛围还要不要了?这店还开不开了?!”
江岫白理不直气也壮:“那你给我上个障眼法!把它变成高大上的样子不就行了!”
松烟拳头硬了:“老子是商店!!不是神仙!!不会七十二变!!”
江岫白一脸嫌弃,掷地有声:
“废物!”
“咔吧——”
一声脆响传来,松烟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桌脚被自己掰裂的声音,还是它理智彻底崩断的声响。
江岫白低头看了看碎裂的木块,又抬眼望向濒临暴走的松烟,默默在心里对比了一下自己这副单薄身板和对方的战斗力。
他歪了歪头,语气轻快:
“哦吼。”
“作为店主,我正式宣布——”
“肆意损坏店内财物,照价赔偿!”
松烟:“”
他ua的今天不弄死这货,它就不配叫慾望商店!!!
江岫白发誓,这辈子从没离死亡这么近过。
——嘻嘻,但下次还敢。
就在松烟的拳头几乎要落到他脸上的刹那——
“叮咚。”
慾望商店的门铃,响了。
很清脆的声音。
江岫白只觉得眼前景象骤然模糊,再度清晰时,自己已经姿态优雅地倚在了美人榻上。
松烟垂首站在青年身后。
面前的小茶几上,还摆着一杯热气袅袅的蜂蜜水。
嗯。
这事还得从头说起——
因为江岫白总嫌茶水太苦,嚎了不知道多少回,松烟才勉强退了一步:
可以喝蜂蜜水,但必须是热的,必须冒着“符合商店格调”的袅袅白汽。
啧,死装哥。
当然,这句吐槽江岫白只敢在心里翻滚。
这要是被听见了,那可就不是“离死亡很近”的程度了——
是直接和死亡热情相拥、再也不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