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鸡与江岫白默默对视。
小黄鸡眼中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
江岫白眼中则闪烁着对“烤鸡”的纯粹渴望。
很好。
确认过眼神。
是不太正常的人。
江岫白甚至还以为,对方是在和他玩“谁先眨眼谁就输”的无聊遊戏。
最终以小黄鸡愤而扭头告终。
江岫白懒洋洋地心想:
无聊。
但赢了。
小黄鸡扑扇了两下翅膀,没好气地开口:“现在,你要不要改变商店的布局?”
【慾望商店】会随着店主的心念,幻化成最契合其内心的样貌。
江岫白几乎毫不犹豫就点了头。
虽然有些抱歉,但正如他所想——
前任店主固然温柔,可这不是他的风格。
而现在,他才是这里的新主人。
过去的东西,就让它留在过去吧。
【慾望商店】中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笑,江岫白还没来得及捕捉,眼前的景象便开始剧烈变化。
暖黄色的灯光如潮水般退去,整个空间彷彿被无形的手揉捏重塑,在扭曲与重组中发出几不可闻的低鸣。
江岫白却仍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斜倚在门边看着这一切。
“挺超出常理的,”他默默在心里评价,“牛逼。
四周彻底改变了模样——深邃的黑色成为主调,墙壁上浮动着似水墨又似星云的暗纹,彷彿有生命般缓缓流转。
雕花繁复的博古架悬空而立,上面陈列着晶莹剔透的琉璃瓶、锈迹斑斑的黄铜罗盘和一些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奇异物件。
一张墨绿色的丝绒沙发椅旁,却立着一盏纸糊的中式灯笼,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檀香的气息幽幽瀰漫,与隐约传来的电子音效奇异交织,恍如一场中西碰撞的梦境。
而最吸引江岫白的,是角落那张宽大得近乎奢侈的紫檀美人榻。
榻身雕着魑魅魍魉的纹路,铺着深红色的软垫,散发着无法抗拒的诱惑。
他眼睛一下子亮了。
就是它了!
看着就很舒服!!!
就在此时,【慾望商店】的意识形态也悄然转变——原本那只圆滚滚的小黄鸡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通体乌黑的小蛇。
它静静地盘在柜台上,红色的竖瞳如宝石般闪烁着幽邃的光芒。
江岫白盯着这条蛇看了半晌,内心顿时抗议:
呔!
污衊!
赤裸裸的污衊!
他明明是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内心怎么可能是这种阴恻恻的玩意儿?!
【慾望商店】:
它无声地吐了吐信子,内心几乎是在呐喊:
——这届店主非得是他不可吗?!
江岫白不再理会,目标明确地走向那张美人榻。
随着他的步伐,他身上的日常服饰无声更替,化作一袭宽松的深色中山装,衣襟间密布细致的盘扣,下身是垂感极佳的长裤。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素面摺扇,松松地抵在指间。
这装扮看似寻常,却在他身上漾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惑。
衣料的垂感勾勒出他懒散又修长的身形,领口微敞,隐约可见清瘦的锁骨。
青年步履从容,眼底却像蒙着一层薄雾,漫不经心又勾人探寻。
随即他“啪”地一声侧身躺上美人榻,身体陷入深红软垫之中。
他以扇轻抵下颔,缓缓抬眼望向黑蛇,眸光似笑非笑,慵懒中透出几分危险的吸引力。
【慾望商店】静静注视着榻上的新主人。
黑蛇的红瞳微微收缩,心底湧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兴奋。
这个店主
好像,真的找对了。
江岫白的思绪缓缓收回,目光落回屏幕上——ai已经把那篇小论文生成好了。
他随手修掉几处特别明显的错误,理直气壮地按下“复制”、“粘贴”。
小小论文作业,轻松拿捏。
他歪着头想了想,忍不住走神——
怎么说呢
突然有点想念【慾望商店】里那张美人榻了。
是真的舒服啊。
此时在某个偏远而贫瘠的小镇上,
一个女孩正蜷缩在破旧的衣柜里。
门外传来父亲殴打母亲的声响——
沉闷的击打声、母亲的哭喊和哀求,一声声刺破薄薄的墙板。
邻居们早已紧紧关上了门窗,
沉默,是他们唯一给出的回应。
黑暗中,她咬住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没有人来救她们没有人。
她恨自己为什么还不能长大,
恨自己无力阻止那个被称为“父亲”的禽兽。
她渴望逃离这绝望的一切,
渴望母亲不再哭泣,渴望一个哪怕只是寻常的幸福。
如果世上真有神明,
她愿意付出一切——
所有能给的、不能给的,她都愿意交换。
只求一点光,
一点能让她们活下去的光。
江岫白躺上床,戴好耳塞,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人已身在慾望商店,依旧倚在那张宽大的美人榻上。
他给那条黑蛇取了个名字,叫“松烟”——取自古代对墨的雅称。
既然它通体如墨,这个名字再合适不过。
松烟慢悠悠地游上他的身子,突然张口,在他耳垂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一阵细微的刺痛传来,江岫白却没把它甩开,只是抬手作势要教训这条越来越放肆的蛇,让它见识一下什么叫“人类社会的爱的教育”。
可指尖碰到的却不是蛇身,而是一枚不知何时垂下的耳坠。
他取过榻边案上的铜镜端详:
那是一枚水墨风格的耳饰,墨色深浅晕染,银丝勾勒出云雾般的轮廓,长长的流苏直垂至锁骨,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低调,却莫名蛊惑。
——竟与江岫白的气质完美相融。
江岫白歪头思索片刻,接着毫不客气地将松烟拎起来丢到了一旁。
理直气壮地开口:“我要喝蜂蜜水。”
松烟:“”
它在内心疯狂输出,但还是认命地扭动身体,幻化出人首蛇身的形态——
上半身是墨色长发的冷面少年,下半身仍是蜿蜒的乌鳞蛇尾。
知道的说是找了个店主,不知道的,还以为请回来个祖宗。
江岫白一脸无辜地看着松烟游到柜前冲泡蜂蜜水,忽然开口:“蜂蜜好像快没了哦?”
松烟忍无可忍:“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嗜甜的人!”
江岫白慢悠悠接过杯子,啜了一口,甜味让他眉眼弯弯:“哦,现在你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