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青色的铁鞭不断挥舞,将路边的飞雪溅起,在沿途百姓商贾敬畏眼神的注视下,数十名身着铁甲的骑士催动着胯下战马,犹如自地狱中走出来的魔神一般,出现在永定门外。
许是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杀气,即便这些骑士身上的甲胄尽是大明军中样式,队伍中还有一面随风摇曳的日月军旗,但城外负责值守的兵丁们仍是如临大敌,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兵刃,一脸紧张的望着由远及近的骑士们。
用眼神制止了身旁有些躁动的缇骑们,锦衣卫指挥使李若涟面不改色的行至官道中央,昂首朝着为首的骑士询问道,神情不卑不亢。
随着战马的嘶鸣声响起,为首的骑士们分列左右,一名全身上下笼罩在甲胄之中的\"武将\"便缓缓向前,抱拳朝着锦衣卫指挥使李若涟行礼示意。
花花轿子人抬人,见眼前年仅二十余岁的\"天子门生\"并没有仗着天子的信任便自视甚高,乃至于将他这位\"天子鹰犬\"都不放在眼中,心中颇有些忐忑的李若涟顿时松了口气,望向卢象升的眼神也热切了许多。
尽管卢象升的正式官职迄今为止也只是个隶属于兵部的武选司郎中,靠着\"巡按\"的身份履行整饬蓟镇的权利,但这朝中上下谁不知晓,若非卢象升的资历实在有些浅薄,天子早就正式令其担任蓟镇总督一职了。
至少随同卢象升一同至此的骑士们,可比他昔日在山东和湖广瞧见的那些官兵们,要精锐许多。
嘴角含笑的回应了一句之后,卢象升便不着边际的打量着李若涟身后的锦衣卫缇骑,眼中泛起些波澜。
这李若涟不愧是天子钦点的指挥使,前后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便让曾经名存实亡的锦衣卫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些默立于李若涟身后的锦衣卫缇骑们,很是有些\"精锐\"的模样,眼神坚毅冷静,站位也十分严谨,想来是平日里严格训练所致。
要知晓,即便是刚刚早些时候抵达的肃王朱识鋐,可都没有得到这样的殊荣。
闻言,卢象升的脸上也泛起些许迫切,左脚踩在马镫上稍稍用力便重新翻身上马,与同样上马的李若涟一起,在沿途百姓的惊叹声中,朝着城池正中的紫禁城飞奔而去。
乾清宫暖阁,已是提前收到消息的大明天子朱由校无心继续那些繁琐的政务,背负着双手在暖阁中踱步,日渐成熟的脸颊上泛起若隐若现的严肃。
暖阁中央,一面崭新的舆图早已被摆放妥当,更有用粗线笔标注的山川河流,将京师周围数百里的地形地貌描绘的清清楚楚。
不知是什么原因,身着常服的朱由校竟是莫名的有些烦躁,不自觉提高了嗓音。
尽管朝鲜的新国王李倧已是送来亲笔书信,声称授意义州边境戒严,并且命令平安道和咸镜道的驻军们严阵以待,绝不会给对岸的女真人可乘之机,但朱由校心中仍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
如此一来,朝鲜人唯一能够指望的,便是领兵驻扎在皮岛上的毛文龙。
可是近两年愈发摇摆不定的毛文龙真的会为了朝鲜而尽心尽力吗?
这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就在朱由校烦闷不已的时候,暖阁外便是响起了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也让在角落处屏气凝神多时的宫娥内侍们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朱由校猛然停住脚步,颇有些急切的吩咐道。
虽然迄今为止他没有发现建奴有半点风吹草动,驻扎在旅顺的登莱巡抚袁可立也没有发现异样,但他总觉得已是穷途末路的建奴不会平白浪费这个冬天。
最起码那阴险狡诈的皇太极以及助纣为虐的范文程等汉人包衣,绝不会\"按兵不动\"。
毕竟凡是明眼人都能够瞧清楚,如今的大明或许暂时没有对盘踞在赫图阿拉的建州女真进行\"犁庭扫穴\"的能力,但建奴也再难威胁到朝廷在辽东的防线。
假以时日,不事生产的建奴早晚要被大明凭借着庞大的国力活活耗死。
除非,善于骑射的建奴能够趁着凛冬雨雪封路,朝廷官兵寸步难行的致命弱点,提前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