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己方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而不远处的叛军们也沦为了\"瓮中之鳖\",但两军搏杀实在容不得半点懈怠,这场沸沸扬扬,持续发酵了两月有余的西南叛乱能否就此终结,全看今日这最后的决战了。
云贵川三省因为坐落于西南边陲,自秦汉以来,与中原王朝的联系便不算紧密,也从未因王朝更迭而受到半点波及,但这并不代表云贵川三省的土司们不知晓\"政治\"的残酷性。
相反,云贵川地势险峻,境内不仅土司林立,而且资源相对匮乏,这便导致了各式各样的\"械斗\"层出不穷,凡是能够在西南边陲站稳脚跟的土司,没有一个是\"易于之辈\"。
身旁武将如此直白的话语非但没有引起朱燮元的不满,反倒是让他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
云贵川的这些土司们,有一个算一个,可没有一个\"沽名钓誉\"的无能之辈,那\"安铨\"既然能够在形势尚未完全明朗之前,便主动\"改换门庭\",如今便没有临阵倒戈的可能。
就在朱燮元和孙应元等武将轻声交谈的时候,老成持重的秦邦屏适时打断了众人的思绪,并引领着十数道目光投向远处血肉横飞的正面战场。
在最为原始的血腥搏杀下,前后不过是盏茶的功夫,由安铨所率领的人马便呈现出溃败的迹象,占据了兵力优势的叛军们正在以所向披靡的态势向众人所在的军阵推进。
闻听耳畔旁响起的命令声,立于日月军旗下的将校们纷纷收起了嘴角的淡笑,转而眼神坚毅的盯着随时有可能呈现出一片倒的正面战场,心中波澜不惊。
虽说安铨早已率领着麾下的狼兵投降朝廷,并且还主动擒杀贼首之子沙定洲作为\"投名状\",但正所谓一码归一码,安铨这些\"补救\"的措施可无法掩盖其昔日拥兵自重,将屠刀对准无辜百姓及守城士卒的事实。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正如老将秦邦屏所预料的那般,原本状若疯癫,心中憋了一口气想要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安铨才刚刚举刀搏杀了不一会,便感受到了\"孤掌难鸣\"的无力感,其身旁的亲兵们也在惊惶失措的喊叫道。
困兽犹斗,远处叛军们可不会乖乖束手就擒。
为了方便在战场上区分,他特意命令麾下的狼兵在手腕或者胸口等要紧的位置缠上一块红布,还有人带上头巾,但此刻这血肉横飞的战场上,却根本瞧不出区别。
凡是脚步有所停滞的,便会被源源不断的\"叛军们\"当做官兵,毫不犹豫的斩于刀下。
在意识到溃败已成定局之后,心性果断的安铨便毫不犹豫的调转了马头,领着身旁所剩不多的亲兵们朝远处随风摇曳的日月军旗逃去。
在这个过程中,他竟是一眼都没有多瞧早已是清晰可见,象征着土司位置的黑色大纛。
在得到了安铨的允许之后,其身旁的亲兵们也是纷纷流露出如蒙大赦的神情,随即便像昔日逃离昆明府城那般,不断催动着胯下战马,还有些没有资格骑乘战马的夷人便干脆胡乱将兵刃一丢,使出此奶的力气跟在身后。
随着安铨率先掉头鼠窜,本就苦苦支撑的乌撒府狼兵们瞬间溃败,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呈现出兵败如山倒的趋势,原本在空中猎猎作响的旗帜也被叛军士卒砍倒,肆无忌惮的哄笑声在叛军的军阵中响起。
尽管恨不得能够背生双翅逃离此地,但安铨依旧不忘高声提醒着身后的族人们,以免这些人因慌不择路冲到官兵阵前,被其直接射杀。
人力终有穷尽时,仅靠他麾下的那些残兵败将,对上\"哀兵必胜\"的叛军们,实在是以卵击石,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经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接下来的决战,便要瞧官兵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