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日。
与城门紧闭的曲靖府一样,距此三百余里,快马数日可到的澄江府城同样是戒备森严,身着黑衣的夷兵握着刀兵,眼神惶然的在城头上梭巡着。
因为之前澄江知府弃城而逃,夷兵轻而易举将其占据的缘故,这座府城在外观上并未遭受过太多的\"破坏\",城中除了人烟冷清之外,几乎没有半点异样。
若是有人耐心沿着青石砖板一路而行,甚至还能偶尔瞧见挂着\"招牌\"在营业的坊市,不过要说城中最为\"热闹\"的地方,还是矗立于城池正中的署衙附近。
大步迈入夷兵往来不断的澄江署衙,奉命留守垫后的乌撒府土官安铨此刻正甲胄在身,眼神复杂的摩挲着手中早已凉透的茶盏,距其不远的屏风后还聚拢着十余名如临大敌的夷人大汉,像是在防备着什么似的。
因为事发突然,他一度以为是自己暗中向朝廷\"乞降\"的事情走漏了风声,沙定洲来此是为了\"兴师问罪\"。
不置可否的嗤笑过后,安铨便眼神复杂的将目光投向曲靖府所在的方向,心中愈发坚定自己\"改换门庭\"的选择。
他果然赌对了!
在强攻昆明无果,彻底失去先机之后,沙源和普名声等土司麾下的残兵败将根本啃不下素有\"云南咽喉\"之称的曲靖府,更别提与那贵州水西土司首尾相连。
此等局面下,这些盘踞在曲靖府外的土司叛军们,早晚要沦为官兵的瓮中之鳖,进退两难。
短暂的沉默过后,安铨又开始关心麾下的兵卒,脸上的嘲弄愈发明显。
相比较同样无家可归的东川禄氏,他安铨麾下\"人困马乏\",从乌撒府至此的族人们死的死,伤的伤,确实没有了太多利用价值,但沙源等人却是忽略了一点,这城中的兵卒们大多是他安氏麾下。
只要他一句话,那飞扬跋扈的沙定洲便会身首异处。
此话一出,官厅中的气氛便骤然紧张起来,时间仿佛凝固一般。
如今这形势可是愈发清晰明朗,就凭城中的这些残兵败将,可挡不住昆明城中的虎贲,以及后续源源不断的援军。
约莫小半炷香过后,官厅中的沉默被涩然打破,安铨一脸苦涩的喃喃道。
出事了?
听得此话,心中彷徨不定的安铨先是一愣,随后便喜形于色的挥手道:\"那还等什么,还不将贵人请进来!
柳暗花明又一村!
听了安铨的吩咐之后,隐匿在屏风后以及角落处的狼兵们纷纷疾步而出,手脚并用的脱卸起身上沉重的甲胄,甚至还有那眼疾手快的,主动将凉透的茶盏更换,换上了热气腾腾的热茶。
他们作为安铨的铁杆心腹,自是知晓自家将主在背地里的所作所为,也清楚即将来访的\"贵人\"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
几乎就在官厅中的夷兵们收拾妥当之后,一道有些蹩脚的呼喝声便于署衙门口响起,同样是卸去甲胄的安铨赶忙出迎,脸上挤出了一抹讨好的笑容。
几个呼吸之后,心中忐忑的安铨与全身上下隐匿在黑袍之中的\"贵人\"如期而遇,后者在简单的打量过后,便是主动打起了招呼,但其冰冷的语气及官职称呼却隐隐有些嘲弄的味道。
微微眯起眼睛,安铨凝眉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