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兵部署衙外局势一触即发的时候,街道中终是响起了有些气急败坏的呼喝声。
放眼望去,只见得一名瞧上去约莫六十余岁,身着绯袍的官员在诸多吏员兵丁的簇拥下,大步迈出了署衙,眼神不满的盯着街道上的\"不速之客\"。
尽管内心身材早已清楚眼前军将以及其身旁内侍的身份,但官至南京兵部尚书的高第仍是故作惊怒的训斥道。
这也就是在天启朝,否则即便眼前的内侍号称\"代天巡狩\",但也轮不到在他这位正二品的高官面前拿乔。
更别提这些来势汹汹的军将们了。
眼神晦暗片刻,南京兵部尚书高第便不阴不阳的嘲弄道,却没有再继续明知故问,核查眼前众人的身份。
嗯?
闻听天子居然如此迫不及待的便要对南京军营动手,南京兵部尚书高第心中便是咯噔一声,但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言罢,这绯袍高官便是自顾自的往身后的兵部署衙而去,黄得功等人见状稍作沉吟之后,也是跟在高第身后,在街道两侧各式各样眼神的注视下,昂首迈入兵部署衙。
才刚刚行至官厅之中,黄得功便从身旁亲兵手中接过一路上被小心保管的圣旨,将其递到了南京兵部尚书高第的手中。
依着锦衣卫和东厂番子此前的调查,眼前的高官早在万历十七年便进士及第,三十余年的官宦生涯中长期在地方上任职,取得了不菲的政绩。
从这个方面考虑,眼前的高官应该不至于与南京本地的士绅豪商们有太多牵连的才是。
在黄得功的催促下,南京兵部尚书高第一边翻阅着手中\"圣旨\",一边神色凝重的应付道。
如今天子率领重兵坐镇淮安府,眼前的军将又要召集南京军营将校议事,明摆着是打算兴师问罪了。
但这牵扯到南京六省稳定的南京军营,可不是那些名存实亡的漕军可以相提并论的呐。
而他虽然不屑于此,但也要考虑到这封旨意对于南京军营的影响,否则极有可能导致那些做贼心虚的将校们引起哗变呐。
见眼前的文官面露迟疑之色,面容阴沉的老太监魏忠贤便是适时出声,并暗道多亏了天子有先见之明,将他擢升为南京守备太监,并与黄得功这位天子心腹于半路汇合,共临南京。
否则无论是他,亦或者黄得功只身一人,都不见得能够\"逼迫\"眼前的文官服软。
因为知晓了黄得功等人的来意,南京兵部尚书高第也不似最初那般锋芒毕露,说起话来也是客气许多。
这南京守备太监一职,本就是朝廷有感于南京守备权柄过甚,故此专门用于掣肘的监察之职。
因为通常都是内官担任,这守备太监的地位甚至还在南京守备之上,自然也有权过问南京军营之事。
呼。
沉默片刻,回想起眼前二人的身份,以及前不久刚刚黯然离职的南京户部尚书,高第在长叹了一口气之后,终是心事忡忡的说道:\"魏公公,黄将军怕是有所不知\"
此话一出,官厅内的气氛顿时一职,黄得功和魏忠贤的脸上均是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随即阴冷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看向窗外。
这魏国公徐宏基果然是做贼心虚,躲在了城外的军营之中。
简单交换了眼神过后,京营副总兵黄得功便退而求其次的拱手道,坚毅的脸庞上隐隐涌现着不屑。
这位袭爵多年的魏国公,如若觉得待在军营之中,他们便不敢轻举妄动的话,便有些自欺欺人了。
嘶。
这是要将南直隶的天,彻底捅个窟窿出来啊!
最重要的是,包括他和眼前的军将以及守备太监在内,军事没有此等权利呐。
轰!
闻听耳畔旁响起的声音,南京兵部尚书高第只觉脑海中一阵天晕地旋,随即便是口干舌燥,心中似有无穷情绪要喷涌而出。
天子为了彻底掌控南直隶,居然连真正意义上,能够掌管天下兵马大权的兵部尚书王在晋都派到南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