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曲阜。
与千里之外的京师所不同,纵使曲阜守着\"梁山水泊\"不远,但这些时日也是滴雨未下,明明才三月中旬,空气中便已是有了一丝燥意。
一阵微风吹来,漫天黄沙席卷而过,将规模恢弘的县城所笼罩,城门处值守的兵丁们赶忙转过身躲避,口中抱怨不断。
正因如此,尽管眼下黄沙漫天,但曲阜城门处的兵丁们却无法像之前那般\"浑水摸鱼\",只得硬着头皮,努力从相熟的人群中辨认出\"生面孔\"。
就这样,在孔胤植的要求之下,曲阜县城一改之前\"门洞大开\"的模样,城楼上着实立着不少身着破败甲胄的兵丁,显得颇为紧张和肃杀。
对于曲阜近些时日的改变,县城中的寻常百姓们私底下也是议论纷纷,毕竟这孔胤植的所作所为,怎么瞧都不像是为了所谓的树立\"规矩\",反而像是在防备什么人似的。
不过碍于孔胤植的身份,倒也没人敢对其决定提出质疑,只是多留了个心眼,留心起所谓的\"生面孔\"。
黄沙漫天,曲阜县城的街道上行人寥寥,孔胤植身着一身朴素的长袍,立于衍圣公府最高的角楼之上,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迫于生计,不断沿街叫卖的行商走卒,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的豪情。
哼。
莫不是觉得麾下聚拢了些许人马,又从南边得到了些\"物资\",便有底气拥兵自重,乃至于跟他讨价还价了?
想到这里,孔胤植的眸子中便涌现了一抹戾气,心中琢磨着还是要用些手段,才能逼迫那些\"烧香人\"就范。
羽翼渐成的孔胤植愈发熟悉大权在握的感觉,举手投足间便带有若有若无的距离感,不似之前那般\"平易近人\"。
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惊愕,孔哲言简意赅的汇报了刚刚得知的消息。
咣当。
未等孔胤植有所反应,立于其身旁的随从们便因大惊失色,不慎打翻了手中的托盘。
顷刻间,酒香味便弥漫在角楼之上。
许是觉得此事太过于危言耸听,即便知晓眼前的孔哲断然不敢欺骗自己,但孔胤植仍是忍不住出声反问道。
此举不同于复建税课司,这是切切实实触碰到了天下所有读书人的\"底线\",朝中那些官员们岂会眼睁睁看着天子胡所非为而无动于衷?
说到最后,孔哲也忍不住吧唧了一下嘴,心中感慨紫禁城中的天子虽是年龄不长,但其政治手段和帝王心术却老辣成熟。
若要严格追究起来,天子此举倒是与前汉时期的\"推恩令\"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一直镇定自若的孔胤植此时也不免气急败坏,旋即便是口不择言的咒骂道。
这小皇帝好大的胆子,这是要将天捅破吗?!
待到发现这角楼上尽是孔胤植的心腹伴当之后,方才彻底放下心来,但脸上仍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本就对天子不满,继而萌生了诸多疯狂念头,并为之付诸行动的孔胤植听闻朝廷竟然如此\"离经叛道\",眼下更是癫狂,目光径自看向郓城县。
如今徐鸿儒在白莲教中的地位虽是崇高,但也并非不可替代,至少上任\"白莲教首\"王森之子王好贤便可与其分庭抗礼。
如若这徐鸿儒还敢阳奉阴违,他便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扶持\"王好贤。
见孔胤植将话说的严重,孔哲也不敢继续耽搁,匆匆应是之后,便脚步急促的下了高台。
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