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六家屯而出,一路向南而行不过十余里,便是郓城县的治所,几名懒洋洋的兵丁正靠在身后的城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起码这郓城县城,莫说与南直隶那些富庶之地的县城相比,就连河南河北等地的寻常县城都相差甚远,城中最为\"显赫\"的人物除了官运不旺的知县老爷之外,便是走南闯北的\"烧香人\"。
郓城县衙坐落于县城中央,形制还算规整,几班差役正没精打采的躲在班房中发呆,内心颇有些\"生不逢时\"之感。
毕竟这郓城县虽是穷乡僻壤,但却历来被\"烧香人\"所看重,明里暗里着实吸纳了不少信徒。
迈步进入署衙,与无精打采的差役们所不同,现任知县余子翼则是如临大敌的立于窗柩旁,默不作声的听着身旁师爷的禀报。
尽管自己的禀报被眼前文官有些粗暴的打断,但中年师爷脸上却瞧不出半点不满,反倒是恭恭敬敬的回禀道。
如今,已是余子翼在这郓城县任职的第八年了。
从他担任这郓城县令的第一年开始,每逢年关的时候,便有来自于大明各地的\"烧香人\"前来拜会这\"徐善人\"。
几乎未经思考,郓城知县余子翼便摇了摇头,态度很是坚决。
如若他仅仅因为些许风吹草动便将事捅上去,不提府城那边会如何处置,只怕他日后的任期都不会好过了。
思考片刻无果之后,知县余子翼便将此事暂且搁置,转而关心起另一件事。
这济宁府可是漕运重镇,富庶程度甚至能够与鲁王所在的兖州府以及山东首府所在的济南府比肩。
这好端端的,怎么往这鸟不拉屎的郓城来了?
昔日他刚刚知晓此事的时候,便亲自去查验了,此时回应起来底气十足。
听闻仅仅是运送些许货物,余子翼脸上的警惕之色有所收敛,但口中仍是没好气的抱怨道:\"是粮食啊,还是绸缎呐?
以那些烧香人的行事风格,只怕又会趁着眼下时局艰难,利用这些粮食,吸纳教众了。
此话一出,余子翼刚刚有所放松的心弦再度紧张起来,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
但还不待他说话,身旁中年师爷的话语,便让他更加惶恐。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余子翼只觉心中咯噔一声,一种不好的直觉瞬间产生。
这些烧香的,何时跟南方那边扯上关系了?
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太阳穴,知县余子翼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嚷嚷道,眸子径自看向窗外。
尽管外间太阳高照,空气中的寒意也没有之前那般逼人,但他却有些如坠冰窖之感。
说到最后,中年师爷的声音便渐渐微不可闻,同时用余光瞥了瞥眼前的文官。
毕竟眼前这文官也是读书人出身,内心估计也会对天子信重武人的举动颇有不满。
果不其然,知县余子翼仅仅是冷哼一声,便将此事略过,转而继续发问:\"还有别的事吗?
突然,一张阴冷的面容于他脑海深处浮现。
得到这些关键词的提醒之后,余子翼的瞳孔很快便是一缩,喉咙更是上下耸动,吞咽口水。
他知晓眼前的师爷,说的是谁了。
如若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位才是真正的\"大有来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