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张彤率领着麾下心腹回到营地之后,便是敏锐的感觉到营地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虽然是大白天,但营地外也多了不少手持兵刃来回梭巡的狼兵,至于梁王奢崇明所在的营帐附近,更是戒备森严。
对此,张彤脸上便是露出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嘲弄,他知晓梁王这是害怕了。
唏律律!
正当张彤迈步朝着营地深处而行的时候,突然听闻身后辕门传来了战马疾驰的声音。
放眼望去,只见得一名风尘仆仆的狼兵,正不断催促着胯下的战马,踩着仍有些暗红的土壤,直奔营地而来。
也许是没有料到面前的族人们竟然会拦住自己,高居于战马之上的狼兵愈发惊惶,乃至于声音都出现了一丝哭腔。
见这骑士如此召集,城门外的狼兵们心中便是咯噔一声,其中为首的校尉更是紧张兮兮的追问道。
难道说官兵的援军追来了?!
可不应该啊,自成都府至泸州这一路以来,他们大梁都未遭受到半点阻拦,反倒顺势收拢了不少兵力,就连那泸州城也仍处于他们永宁奢氏的控制之中。
难道是攻城云梯等辎重出现了问题?
想到这里,为首的校尉不敢再耽搁,赶忙示意骑士翻身下马,并指挥凑过来的狼兵们让出道路。
只片刻,辕门附近的狼兵们便是哗然一片,难以遏制的惊骇之色于众人的脸上浮现,身躯也是为之颤抖着。
这罗乾象麾下的士卒虽然不算多,但他可是梁王最为倚重的心腹将领之一,平日里战功赫赫。
但眼下,值此关键时刻,罗乾象却敢按兵不动,于纳溪县停滞不前,他想要干什么?!
面面相觑之下,便有胆小的狼兵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虽然不似军中将主那般神勇,但也不是蠢人。
自从梁王于成都府无功而退之后,这军中逃兵便是屡见不鲜,众人心中更是隐隐有所明悟,只怕胜利的天平已然逐渐向官兵所倾斜。
但他们万万想不到,就连梁王最为倚重的心腹,都生出了异样的心思,这仗还怎么打?
对此,张彤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只是将眸子投向不远处的城池,心中愈发坚定自己刚刚的举动。
空气有些浑浊的王帐内,气喘吁吁的骑士跪倒在地,朝着上首面色隐晦不定的奢崇明禀报道。
此话一出,帐中的气氛便是一紧,而上首的奢崇明眼神也是一滞,旋即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扭头看向纳溪所在的方向。
时至如今,他已然领兵抵达叙州府,而罗乾象仍是在纳溪县按兵不动,其真实意图如何,已是呼之欲出了。
不过好在他当初便怀疑罗乾象的动机,并没有给予其太多人马,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深吸了一口气,奢崇明凝神看向帐中的将校们,似是全然没有受到这罗乾象的影响。
不知所谓的低喃了一句之后,奢崇明脸上突然涌现了一抹古怪的笑容,引得帐中诸将身上为之一寒冷,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却又不敢随意搭话。
只片刻的功夫,奢崇明便将目光投向站在首位的樊龙,其犀利的眼神也是令樊龙如坠冰窖,额头上隐隐渗出些许冷汗。
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眼前的梁王状态似是有些不对。
闻声,沉默不语的张彤心中便是咯噔一声,暗道自己才刚刚决定向明廷\"临阵倒戈\",书信尚没有送出去,眼前的梁王应当不至于未卜先知才是。
眼前的梁王,确实有些不太对劲。
暴跳如雷的惊呼声中,在场的夷人将校心中愈发不安,眼睛狂跳不止。
在帐中烛火的映衬下,奢崇明的面容愈发扭曲,而其毫无感情的声音更是令帐中的温度降至冰点。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杀意,刚刚于缓坡上建议奢崇明绕道回永宁的将校们哪能猜不到奢崇明的用意。
顷刻间,王帐内便是乱作一团,有人不断朝着上首的奢崇明求饶,还有人眼神警惕,似是打算殊死一搏。
只可惜,在场的军将在进入王帐之前,随身携带的兵刃皆被留在帐外,哪里是这些夷人精锐的对手。
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几名身材魁梧的夷人军将便在惨叫过后,倒在了血泊之中,冒着热气的鲜血也是随之溅到了张彤等将校的脸上。
眼神冰冷的奢崇明骤然起身,白皙的脸庞上挤出一抹病态的潮红,好似一头野兽一般,歇斯底里的咆哮声。
不敢有半点迟疑,帐中得以幸存的将校们纷纷躬身应是,旋即逃一般的离开了血腥冲天的王帐。
他们知晓,梁王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