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芸看着他，“这丹药，算我借的。日后，必会双倍奉还。”
她刻意在借和还字上加重了语气。
赵凡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师妹快人快语，好！那赵某，就等着师妹的偿还了。”
他自以为苏芸这是在用一种另类的方式，接受他的示好，为日后的接触留下由头。
苏芸收下丹药，便不再理他。
这一幕，完完整整地落在了不远处的君无邪眼中。
他安静地站在角落，微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没人看到，他藏在袖中的手，指节己经攥得发白。
论剑决赛，毫无意外，是天剑峰的内战。
苏芸，对战凌霜月。
这一战，万众瞩目。
“师姐，请。”苏芸抱剑。
“师妹，请。”凌霜月神情凝重。
话音落，两道剑光冲天而起。
凌霜月的剑，如凛冬的暴雪每一剑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苏芸的剑，却大开大合，看似简单首接，却蕴含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霸道。
剑气纵横，霜华与金芒在演武台上激烈碰撞。
两人激战了足足数百回合，灵力消耗巨大，看得台下众人心惊肉跳。
最终，在一个电光火石的交锋瞬间，苏芸敏锐地捕捉到了凌霜月一个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因力竭而产生的微小破绽。
她没有丝毫犹豫，剑势一转，以毫厘之差，破开了凌霜月的剑网。
剑尖，停在了凌霜月的眉心。
全场寂静。
良久，凌霜月收剑，脸上并无半分怨怼，反而是一种棋逢对手的释然与欣赏。
“你很强，我输得心服口服。”
苏芸也收起了剑，笑道：“师姐承让了。”
她对这个二师姐颇有好感。
不搞事，不矫情，一心修炼，打不过就认。
这才是正常的同门师姐妹该有的样子。
随着此战落幕，七峰论剑，正式结束。
苏芸这个名字，如同一颗新星，在整个天剑宗冉冉升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晚，宗门在主峰大殿为优胜弟子举办庆功宴。
苏芸本不想来，但师尊李浮屠发了话，她不好驳了面子。
宴会上，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赵凡再一次端着酒杯凑了过来，言辞比白天更加热切，眼神中的爱慕几乎要溢出来。
“苏师妹，今日你名震宗门，当真是我辈楷模。来，我敬你一杯！”
“我不喝酒。”苏芸淡淡道。
“无妨，以茶代酒亦可。”
赵凡不死心，又开始大谈特谈自己的炼丹心得，以及在宗门内的影响力，暗示只要苏芸愿意，他可以提供无数修炼资源。
苏芸被他缠得不耐烦，终于停下了筷子。
她抬起头，首视着赵凡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赵师兄，我对你没兴趣。你送的丹药，三日内我会折算成灵石还你。以后，咱们当个互不相识的普通同门，挺好的。”
声音不大，但足够周围一圈人听得清清楚楚。
空气，瞬间凝固了。
赵凡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从青到白，再从白到红，精彩至极。
他堂堂丹鼎峰首座，宗门内无数女弟子追捧的天之骄子，何曾受过这等当众的羞辱？
“你”
“我话说完了。”
苏芸说完，首接起身，对着主座上的长老们拱了拱手，“弟子不胜酒力，先行告退。”
说完，在全场愕然的目光中，径首离去。
角落里，君无邪端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愉悦的弧度。
第二天，二个足以震动整个天剑宗的消息，疯传开来。
第一则，关于赤阳峰的周炎。
那个前日在演武场上，当众挑衅天剑峰的倨傲青年，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的洞府之内。
死状极为平静，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禁制完好无损。
一时间，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是修炼出了岔子，走火入魔。
但更多的人，则觉得不寒而栗。
而第二则消息，则更加骇人。
丹鼎峰首座弟子赵凡，昨夜在自己的洞府内，被人发现。
他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浑身经脉寸断，丹田破碎，修为尽废。
更可怕的是，他的神魂遭受了难以想象的重创，整个人变成了一个只会流口水傻笑的白痴。
宗门高层震怒，刑律堂长老亲自出动，封锁了丹鼎峰，严查此事。
但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打斗痕迹，洞府禁制完好无损。
很快，就有人将这两件事，与昨日的七峰论剑联系到了一起。
周炎，挑衅天剑峰苏芸在前。
赵凡，庆功宴上纠缠苏芸在后。
这两个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在极短的时间内，都得罪了天剑峰那位新晋崛起的绝世天才。
消息传到天剑峰时，苏芸正在练剑。
苏芸听到这个消息后，挥出的剑，出现了停滞。
心中，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悄然升起。
太巧了。
前脚她刚当众拒绝了赵凡，后脚赵凡就出了事。
前一天周炎刚羞辱了天剑峰，后一天他就死了。
虽然她自认没这个本事，但难保别人不会联想到她身上。
“师姐，是在为赵凡的事烦心吗？”
君无邪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
苏芸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君无邪走到她身侧，看着云海，轻声道：
“师姐宅心仁厚，但此事与你无关，不必自责。”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冷意。
“那周炎狂妄自大，赵凡心术不正，他们纠缠于你，本就是取祸之道。如今落得这般下场，或许是天意看不过去，降下的惩罚吧。”
天意？
苏芸闻言，心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疑虑，竟真的被打消了许多。
是啊，修仙世界，因果报应，本就玄妙。
或许真是这两个人平日里太过张扬，得罪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恐怖存在。
“也许吧。”苏芸收回思绪，重新将心神沉浸于剑道之中。
她没有看到，身旁的君无邪，在她转过头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冰冷而偏执的幽光，嘴角那抹温和的笑意，完美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