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物间里，四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奥斯本身上散发出的，无形的压迫感，直到电梯指示灯彻底熄灭，才缓缓消散。
“好了，”彼得第一个打破了沉默，声音又干又涩。
“我正式宣布，以后我的‘最不想在小黑屋里玩捉迷藏’名单上，诺曼·奥斯本先生荣登榜首。”
他揉了揉发麻的后颈，刚刚那一瞬间，他真的感觉自己的蜘蛛感应快要烧起来了。
马特没有说话，他的头微微侧着，整个奥斯本大厦的混乱交响乐，正涌入他的耳朵。
“楼下的战斗还在继续，安保人员的抵抗正在减弱。正在一层一层地往上清理。它们很杂乱，没有统一的指挥，更像是被血腥味吸引来的鲨鱼群。”
埃里克的目光，早已穿过门缝，牢牢锁定了走廊上那扇没有完全闭合的合金门。
那是一道缝隙。
也是一道生机。
“走。”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推开杂物间的门，第一个闪了出去。他的动作没有一丝声音，落地时脚尖先着地，像一只正在捕猎的黑豹。
彼得和马特立刻跟上，一人一边，架住了身体已经开始发软的卡伦。
“闭嘴，留点力气。”埃里克头也不回，声音冰冷。
三人护着卡伦，迅速来到合金门前。十公分的缝隙，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太窄了。
埃里克将手指探入缝隙，肌肉虬结，试图将门拉开。厚重的合金门纹丝不动，只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我来。”彼得深吸一口气，站到门前。他双手抓住门的一边，双脚死死蹬住地面，腰背发力。
“嗬——！”
他发出一声低吼，手臂上的肌肉线条瞬间绷紧。合金门在他的巨力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被一点一点地向侧面拉开。
“快！”彼得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马特和埃里克立刻护着卡伦，从扩大的缝隙中钻了进去。
彼得紧随其后，在进门的一瞬间松开手。
“轰——”
合金门猛地弹回，但因为惯性，并没有完全闭合，依旧留下了一道更窄的缝隙，也彻底断绝了他们被轻易发现的可能。
门后，是一个与外面走廊截然不同的世界。
纯白，巨大，空旷。
无数精密的仪器在无尘的环境中静默地矗立着，蓝色的指示灯在玻璃罩下幽幽闪烁。
几条悬挂在天花板导轨上的机械臂，如同沉睡的金属巨兽。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与某种奇异化学制剂混合的冰冷气味。
这里不像实验室，更像一座属于未来的神殿。
她的身体晃了一下，皮肤下的青色血管纹路，变得更加清晰，几乎要破皮而出。
埃里克一把扶住她，半拖半抱着，大步向伽马区走去。
就在他们穿过一片布满了复杂培养皿的区域时，异变突生。
“嗡——”
一声轻微的蜂鸣，实验室穹顶上，十几个不起眼的金属半球突然亮起了红光。
“侦测到未授权生物体活动，启动一级净化程序。”冰冷的电子音在整个空间回响。
下一秒，无数道纤细的红色激光，从那些半球中射出，在他们周围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
“哇哦！”彼得怪叫一声，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仰倒，一道激光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扫过，“这是在邀请我们跳舞吗？这音乐可不怎么友好！”
埃里克反应极快，抱着卡伦就地一滚，躲开了第一波攒射。
马特则站在原地没动，他“听”到了。每一道激光发射前，能量在发射器里汇集的细微声音；他“看”到了，整个激光网的运行轨迹和其中的安全空隙。
“彼得，左后方，半蹲滑步！埃里克，向前翻滚，三米！”他冷静地发出指令。
彼得和埃里克没有丝毫犹豫，完全按照马特的指示行动。他们的动作行云流水，在密集的激光网中穿梭，却毫发无伤。
“净化程序效率低下，启动二级方案。”
电子音再次响起。
天花板上，几块盖板滑开，数个拳头大小的球形无人机飞了出来。它们的底部伸出了微型枪管，对准了众人。
“哒哒哒！”
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高速麻醉针。
“交给我！”彼得大喊一声，手腕一翻，两道蛛丝闪电般射出，精准地黏住了两个无人机，猛地向中间一扯。
“砰！”
两个无人机在空中撞成一团火花。
埃里克则更加直接，他将卡伦推到一处仪器后面，身体猛地弹起，手中的武士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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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唰！”
刀光闪过，两个试图靠近的无人机被精准地一分为二，冒着电火花掉在地上。
“酷！”彼得吹了声口哨，“你这招叫‘刀劈苍蝇’吗？”
马特没有理会他，他听到了更麻烦的东西。
“小心脚下！”
话音未落，他们脚下的白色地板突然裂开，几只蜘蛛般的机械臂从地底伸出，抓向他们的脚踝。
“嘿！抄袭我的创意！”彼得一边跳起来躲避，一边不满地吐槽。
埃里克一刀斩断了一只机械臂，但更多的机械臂源源不断地从地底涌出。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马特侧身躲过一只机械爪，手中的短棍敲在另一只的关节上，发出一声脆响，“必须找到控制中枢！”
“中枢在哪？”彼得用蛛丝将一只机械臂黏在天花板上，大声问。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这里的程序员！”
“惠斯勒！”彼得对着空气大喊，“老爷子，听得到吗？我们需要技术支持！十万火急的那种！”
耳麦里，传来了惠斯勒夹杂着电流声的咆哮：“我正在搞！这鬼地方的防火墙比五角大楼还厚！再给我三十秒！”
“我们可能没有三十秒了！”彼得话音刚落，就看到埃里克身后的卡伦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她的双眼，闪过一抹不属于人类的猩红。
“快！”埃里克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焦急。
“有了！”惠斯勒的声音传来，“控制台在你们左前方那个最大的培养仓下面！有个手动紧急停止面板！”
埃里克目光一扫，立刻锁定了目标。他不再理会那些机械臂，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几只机械臂试图阻拦，却被彼得用蛛丝死死缠住。
埃里克滑到培养仓下，一拳砸开了保护盖，露出了里面一个巨大的红色按钮。
他毫不犹豫地拍了下去。
“嗡——”
整个实验室的攻击系统，在瞬间全部停止。激光网消失，无人机掉落，机械臂也无力地缩回了地底。
他们来不及喘息，立刻冲向伽马区的低温储存库。那是一个巨大的，散发着寒气的金属柜。
柜门上，是一个复杂的生物识别锁。
“没用的，”卡伦靠在柜子上，声音里带着绝望，“这是最高权限，我的授权早就被诺曼注销了。”
“惠斯勒！”彼得再次求援。
“在干了，在干了！别催！”惠斯勒的声音听起来也快抓狂了，“这老混蛋用的是量子加密！给我一分钟！撑住！”
一分钟。
在平时，只是一晃而过。
但现在，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啊——！”卡伦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她抱着头，痛苦地跪倒在地。她皮肤下的血管已经变成了深黑色，指甲在飞速变长、变黑。
“撑住！”埃里克蹲下身，死死按住她的肩膀。
卡伦猛地抬起头，双眼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她张开嘴，露出正在变尖的犬齿，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一口咬向埃里克的胳膊。
“铛！”
牙齿和埃里克手臂上的护甲碰撞，发出了金属撞击声。
“她快不行了！”彼得焦急地看着这一幕。
就在这时，马特的身体猛地一僵，他霍然转身，“看”向实验室大门的方向。
“他们来了。”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什么？”
“吸血鬼。数量很多，速度很快。了下面的防线···以他们的速度，大概一分钟后，到达这里。”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妈的！”惠斯勒的咒骂声从耳麦里传来，“搞定了！锁开了！只有三十秒的窗口时间，快！”
“嘶——”
几乎在惠斯勒话音落下的同时，低温储存库的门在一阵白色的寒气中，缓缓滑开。
里面，整齐地排列着数百支闪烁着蓝色荧光的药剂。
埃里克没有丝毫犹豫，他一把推开还在嘶吼的卡伦，从储存库里拿出一支药剂和配套的气压注射器，动作快如闪电。
他转身，单膝跪地，用膝盖顶住卡伦的后背，左手死死锁住她的脖子，将她的胳膊反剪过来。
“别动！”
他将注射器对准卡伦的颈动脉，狠狠地扎了下去。
“噗——”
蓝色的药剂，被瞬间注入了她的体内。
“轰隆！”
实验室那扇留有缝隙的合金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狠狠撞击，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响。
门，快被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