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布鲁克林区,一座废弃的地铁维修站深处。
生锈的铁轨尽头,是一片被改造成堡垒的地下空间。空气里混杂着机油、火药和消毒水的味道。
一个头发花白,腿脚有些不便的老人,正佝偻着背,在一台布满线路的机器前调试着什么。
“蜘蛛侠,夜魔侠。”埃里克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显得有些突兀,“他们也遇到了。”
“我看到了新闻。”惠斯勒没有回头,手指依旧在复杂的仪器上飞快操作,“两个穿着紧身衣的傻瓜,在巷子里跟几个新生代打得难分难解。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是好人。”
“好人救不了这个世界。”惠斯勒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他转过身,从工作台上拿起一个平板电脑,扔了过去。
屏幕上显示着一家夜店的内部照片,灯红酒绿,舞池里挤满了疯狂扭动的人类,但惠斯勒用红圈标记出了几个混在人群中的身影,他们的笑容,带着捕食者特有的贪婪。
“他这是在向长老会示威。”惠斯勒走到一个冷藏柜前,从中取出一支装有蓝色液体的注射器。
“也是在向你挑衅。”
埃里克接过注射器,没有丝毫犹豫,将针头扎进了自己的脖颈。
蓝色的血清注入体内,他的身体瞬间紧绷,脖颈上青筋暴起,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像一头被囚禁的野兽在与体内的牢笼搏斗。那种对鲜血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渴望,如同火焰般灼烧着他的每一个细胞,而血清,就是浇灭这火焰的冰水。
几秒钟后,他缓缓松开了攥紧的拳头,呼吸重新变得平稳。
“弗罗斯特。”埃里克拿起桌上的银质武士刀,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冰冷,“他的场子,今晚该关门了。”
“血宴”俱乐部。
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像巨锤般敲击着每个人的心脏。空气中弥漫着酒精、汗水和荷尔蒙的气味。
在舞池的中央,一个穿着浮夸皮衣,满脸邪气的男人,正被一群男男女女簇拥着,他就是彼得·奎恩,弗罗斯特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之一。
“老大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奎恩抓过一个人类女孩,在她耳边大声喊道。
“听说他把那些老不死的长老都给端了!应该是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天下了!”
就在这时,音乐戛然而止。
舞池上方的消防喷头,毫无征兆地启动了。喷出的不是水,而是一种混杂着硝酸银的液体。
“啊——!”
刺耳的尖叫声瞬间盖过了所有的喧嚣。那些前一秒还在狂欢的吸血鬼,皮肤一接触到银色的液体,就像被泼了浓硫酸,冒起了嗤嗤的白烟,发出痛苦的哀嚎。
人群乱成一团。
俱乐部的电源被切断,应急灯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一道黑影,在混乱中逆流而上。
他没有一句废话,手中的银质武士刀划出一道道死亡的弧线。一个试图扑上来的吸血鬼,头颅冲天而起,身体在落地的瞬间化作飞灰。
另一个被他反手一刀,从胸口贯穿,银刃上的力量将他体内的邪恶能量瞬间引燃。
手起,刀落,灰飞,烟灭。
“日行者!”
他嘶吼着,转身就想逃跑。
但埃里克的速度比他更快。两把银色的飞刀脱手而出,精准地钉在了奎恩的肩膀上,将他死死地钉在了墙壁上。
“弗罗斯特在哪?”埃里克走到他面前,刀尖抵住了他的喉咙。
埃里克眼神一冷,手中的武士刀猛地一挥。
奎恩的两条手臂,应声而断。
他发出了不似人类的惨叫,在剧痛和银毒的双重折磨下,昏死了过去。
埃里克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满地灰烬和哀嚎的俱乐部。
纽约长老会医院。
急诊室里一片混乱。
“病人多处严重烧伤!但体温过低!心跳几乎检测不到!”
“血样有问题!在吞噬白细胞!”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伤口,像是被某种特殊的化学物质腐蚀,而且伤口组织完全没有愈合的迹象。
“把他隔离,我要亲自检查他的血液样本。”卡伦果断下令。
就在她准备抽取样本时,病床上的彼得·奎恩,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人类的情感,只剩下纯粹的饥饿与暴虐。
他一把挣断了束缚带,那双被斩断的手臂,竟已重新长了出来,只是皮肤还带着新生的粉色。
“啊!”
韦伯医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脖子就被奎恩一口咬断。
鲜血喷涌而出。
卡伦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呆住了,她下意识地后退,却被手术台绊倒在地。
奎恩扔掉韦伯医生的尸体,猩红的目光转向了卡伦。他咧开嘴,露出新生的尖牙,一步步向她逼近。
就在奎恩俯身,即将咬向卡伦脖子的瞬间。
砰!
病房的窗户玻璃轰然碎裂。
一道黑影闪了进来,一脚将奎恩踹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
“又是你!”奎恩从墙上滑落,脸上满是怨毒,“你杀不死我!”
他嘶吼着再次扑上。
埃里克没有闪躲,他从腰间拔出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枪,对准了奎恩。
“试试这个。”
他扣下扳机。
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一团耀眼的、如同微型太阳般的光球。
紫外线弹。
“不——!”
奎恩的惨叫被强光吞没。他的身体,在紫外线的照射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气化、蒸发,最后连一点灰烬都没有剩下。
病房里,只剩下卡伦粗重的喘息,和空气中一股臭氧的味道。
她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个救了她的男人,然后,她感觉脖子一痛。
她低头,看到了自己白大褂的领口上,有一个细小的、正在渗血的伤口。刚才奎恩扑过来的时候,牙尖划伤了她。
埃里克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也看到了那个伤口。
他走到她面前,二话不说,将她从地上一把拎了起来。
“你被咬了。”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跟我走。”
再次回到那个冰冷的地下维修站。
卡伦被重重地放在一张椅子上,她还处于巨大的震惊和恐惧中。
“她被感染了。”埃里克对正在擦拭武器的惠斯勒说。
惠斯勒看了一眼卡伦脖子上的伤口,叹了口气,从一旁的药箱里,拿出了一支巨大的注射器和一瓶装着浓稠液体的瓶子。
“丫头,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
他将针管抽满了高浓度的蒜精,走向卡伦。
“这是什么?你们到底是谁?”卡伦惊恐地问。
惠斯勒没有回答,他抓住卡伦的胳膊,将针头狠狠扎了进去。
“啊!”
剧烈的灼痛感从手臂传来,仿佛被烙铁烫过。卡伦感觉自己的血管里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爬,在撕咬。
“咬人的东西,叫吸血鬼。”惠斯勒一边缓缓推着注射器,一边用平淡的语气解释着。
“这东西杀不死你体内的病毒,但能延缓你变成它们同类的时间。”
他指了指一旁沉默的埃里克。
“他叫埃里克,不过我们都叫他‘刀锋’。他是个日行者,一半是人,一半是吸血鬼。他的母亲,在怀着他的时候,被吸血鬼咬了。”
卡伦忍着剧痛,看向那个冷酷的男人。她终于明白,他身上那种非人的力量和孤寂的气质,从何而来。
注射完毕,卡伦瘫在椅子上,浑身被冷汗浸透。
但她毕竟是顶尖的医生,求生的本能和科学家的理智,让她慢慢冷静下来。
“把我的血液样本给我,我要看。”
惠斯勒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还是从她身上抽了一管血,滴在了载玻片上,放到了电子显微镜下。
卡伦挣扎着走到显微镜前,她看到了自己的血液。在正常的血细胞之间,一种半透明的、如同寄生虫般的细胞,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复制、分裂,并且攻击着她的红细胞。
“我有一个想法,”她抬起头,看向惠斯勒和埃里克。
“一种强效的抗凝血剂,也许可以阻止这种病毒的复制···不,甚至可以设计一种能够精准引爆这些病毒细胞的靶向药剂!edta!乙二胺四乙酸!
惠斯勒看着这个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此刻却开始滔滔不绝讲起医学术语的女人,苍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真正的兴趣。
埃里克依旧站在阴影里,擦拭着他的银刀。
只是这一次,他的动作,似乎比平时慢了一些。
他看着那个女人眼中重新燃起的光,那是一种他从未在任何一个受害者身上看到过的,不屈的、属于人类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