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祥之兆？”
蔡福微微一怔，旋即意识到自己还是用现代人的眼光看问题了。
全城的野狗一夜之间全都死了，自己只会以为有人投毒了。
但是古人看到了还不知道会脑补出多少神神鬼鬼的故事呢！
种师道已经算是古人里边儿很有见地的了，还是被这事儿给搞迷信了。
蔡福问他：“老种相公，依你看来，这是什么不祥之兆？”
“啊这……”
种师道尤豫了下还是说了：
“司马温公主编的《资治通鉴》里有记载——
“唐玄宗时期，长安全城的狗暴毙，次年，便爆发了安史之乱！
“刚才我在夜市上听百姓都在说，明日陛下出殡，只怕会出大乱子呀……”
一看种师道掖着藏着言之不尽的样子，蔡福剑眉一挑：
“什么大乱子？”
种师道被他追问得急了，便凑到他耳边低声说：
“康王失德，恐有不祥！”
“唔……”
蔡福不禁皱起眉头，该说不说，这个谣言……还挺靠谱！
谣言都快传成预言了！
不过，这不是更好吗？
蔡福揽着种师道的肩膀边走边说：
“若是明日端的发生了什么不祥……
“老种相公可有心理准备？”
种师道一咬牙一瞪眼儿：“大王，末将已经想好了！
“若是我家陛下端的是康王害死的，拼了这条老命不要，末将也要送康王去见陛下！”
“壮哉！”
蔡福拍了拍种师道的肩膀：
“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站在公道这一边！
“即便康王是我的小舅子，只要他做了不义之事，我也不会心慈手软！”
“多谢大王主持公道！”
两人都摊牌了，种师道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向着蔡福纳头便拜。
蔡福双手扶起种师道：“老种相公，你回去让手下做好火并的准备。
“真相便在明日揭晓。”
种师道双手抱拳：“遵命！”
……
夜市。
一个街头卖唱的俊俏小生手里拿着一管铁箫，正在跟几个彪形大婶儿小声蛐蛐：
“全城的野狗一下子都死了，这肯定是不祥之兆哇！”
“就是就是！太不详了！”
“他说的也太玄乎了吧……”
“玄乎什么？他生得这般俊俏，还能说会唱，莫非还能骗你个老婆子？”
“言之有理！”
几个彪形大婶儿议论纷纷，都觉得俊俏小生说的对。
有个大婶儿刨根儿问底儿：“铁叫子，你说会是什么不祥之兆？”
俊俏小生铁叫子神神秘秘的说：
“这事儿牵涉到一个天大的秘密！
“我只告诉你们，你们可别跟别人说！”
几个彪形大婶儿：“省得省得！”
铁叫子压低了声音说：“司马温公都听说过吧？
“没听说过？就是司马光！
“砸缸的那个，后来跟王安石对着干的，这回知道了吧？
“他主编了一个《资治通鉴》，里边记载了唐玄宗时期长安的狗一夜之间全都死了，然后就爆发了安史之乱！
“所以说明日的葬礼只怕……”
几个彪形大婶儿：“哦——”
跟铁叫子分开之后，几个彪形大婶儿各自把自己听说的传播了出去。
彪形大婶儿甲：“知道今夜全城的野狗都死了吗？
“明日的葬礼要出大乱子了！
“这牵涉到一个天大的秘密，我只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
彪形大婶儿乙：“听说了吗？司马光在《资治通鉴》里有记载过的！
“全城的狗一夜之间都死了，国家就要亡了！”
彪形大婶儿丙：“司马光活着的时候预言了！
“全城的狗一夜之间都死了，国家就要亡了！
“怪谁？怪官家呗！说不定就是他杀了他大哥！”
彪形大婶儿丁：“司马光说如果全城的狗都死了，杀北帝的便是南帝……”
铁叫子传完了谣言，累得口干舌燥，就在一家茶坊坐下要了一壶热茶。
吃了一口热茶，铁叫子感觉嗓子舒服多了，这时就听茶博士在跟人说：
“我听司马光那厮说杀北帝的便是南帝，全城的狗一夜之间都死了乃是大凶之兆！
“明日北帝出殡，只怕老天爷要对南帝降下天罚了……”
“噗——”
铁叫子一口茶水喷了出去：“老丈，你认识司马光？”
茶博士：“我不认识，是我隔壁家大妹子的大侄子的岳母亲耳听他说……”
好家伙！
铁叫子没想到竟然能传出这种效果，不过也好，谣言传得越凶越好！
希望明日能助大王一臂之力！
忽然眼前一花，他旁边坐下了一个大黑耗子，毫不客气的拿起他的茶水就吃了一口：
“铁叫子，江州现在满城风雨的，该不会就是……”
铁叫子嘿嘿一笑：“是。”
“奢遮！”
大黑耗子拍了拍铁叫子的肩膀：
“如此一来，明日发生什么就是天罚！
“大王便是替天行道！”
铁叫子嘿嘿一笑，刚想谦虚一句，大黑耗子又告诉他一个惊天大秘密：
“适才发生了个事儿，康王和大王遇刺了，朝中有金国派来的奸细……
“也许是蔡京，也许是秦桧，也许是陈宗善，也许根本没有什么金国派来的奸细！
“其实就是康王以身入局，想要借金国奸细之名害死大王……”
铁叫子壑然开朗：“末将省得！
“天亮之前，康王以身入局，想要借金国奸细之名害死大王的事儿，必定传遍江州！”
大黑耗子拍了拍铁叫子的肩膀，把茶水一饮而尽，起身消失在夜市上。
铁叫子吃完茶水，结帐出去找热闹地方唱了个《十八摸》的小曲儿，又跟几个彪形大婶儿搭上了话：
“这事儿牵涉到一个天大的秘密！
“我只告诉你们，你们可别跟别人说……”
……
天都快亮了宋高宗终于能动了，拍了拍在自己身上哭得睡着了的蔡京：
“忠王，醒醒！”
蔡京年纪大了，风寒还没好又折腾半宿，哭着哭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被宋高宗叫醒了之后，蔡京慌忙拜倒在地：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恕你无罪！”
宋高宗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感觉身子还麻麻的，也不知会不会影响今日葬礼的发挥。
这时候陈宗善来了，请宋高宗准备卯时前出殡。
不知为何，陈宗善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