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化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那两具抖如筛糠的神躯之上,神色得意。
“风伯,雨师。
“你二人先前在斩仙台上,攀诬本神,言辞荒唐。如今,当着陛下的面,当着满朝仙卿,本神再问你们一次。”
“冀州大旱,究竟是何缘由?”
“你们接到的行文批复,究竟写了什么?”
恐怖的威势,如同实质的山岳,狠狠的压在风伯雨师的神魂之上。
两人神躯剧颤,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们能说什么?
说出真相,便是当殿指证炳灵公,指证他身后那位执掌幽冥的东岳大帝。
那下场,恐怕比魂飞魄散还要凄惨。
可若是不说,这欺君罔上、伪造文书的罪名,便要他们自己死死背下来。
他们求助似的看向四周。
雷部天尊闻仲,双目紧闭,仿佛早已神游天外。
刑部仙官,低着头,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光洁的地砖里。
太白金星,只是轻声一叹,缓缓摇了摇头。
没有谁,会为了他们两个微不足道的小神,去得罪那权势滔天,根深蒂固的黄氏一门。
这,就是天庭。
冰冷,现实,等级森严。
“看来,你们是无话可说了。”
黄天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凛然的杀机。
他冷笑一声,不再理会他们,转身对着宝座上的昊天上帝,朗声启奏。
“陛下!罪神风伯、雨师,玩忽职守,伪造文书,更在斩仙台上攀诬同僚,罪大恶极!”
“为正天规,为明天律,臣恳请陛下下旨,将此二神,押赴斩仙台,受剜目、雷洗之刑,以儆效尤!”
剜目,雷洗。
这已是极其严重的刑罚之一。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黄天化在杀鸡儆猴。
只要今日在天帝面前,将此事彻底定性,便再无任何翻案的可能。
届时,那个迟迟不敢露面的殷郊,就算再能言善辩,也翻不起任何风浪。
“臣,附议!”
托塔天王李靖,第一个站了出来表态,声音洪亮。
“臣附议!”
雷部、火部、斗部之中,凡是与阐教亲近,或是不愿得罪黄氏的仙神,纷纷出列。
转眼间,殿中竟有近半数的仙神,躬身附议。
声势浩大,如浪潮席卷,几乎要将这凌霄宝殿的穹顶掀翻。
剩下的仙神,或沉默,或叹息,无人敢于反对。
九龙宝座之上,昊天上帝依旧静坐,看不出喜怒。
黄天化的脸上,已然浮现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跪在地上的雨师,只觉得眼前一黑,神魂都仿佛被那恐怖的刑罚提前撕裂,彻底瘫软下去。
他身前的风伯,那颤斗的身躯,猛地一颤。
她死死咬着下唇,一丝血迹从唇角溢出。
她不甘地抬起头,眸子死死盯着黄天化,声音凄厉。
“黄天化,你过河拆桥……那批文分明……”
话未说完,便被身旁瘫软的风伯,用尽最后力气,狠狠的撞了一下。
闭嘴!
你想死,别拉上我!
雨师的神念中,只剩下这一个绝望的念头。
风伯跟跄了一下,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
就在这时。
那如山岳般沉稳的东岳大帝黄飞虎,终于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镇压幽冥万鬼的沉重。
“风伯,雨师。”
“你二人既然不服,那本帝再问你们一次。”
“冀州大旱三年,可是事实?”
这一问,看似公允,实则暗藏杀机。
承认,便是坐实了玩忽职守,天庭渎职。
否认,便是欺君罔上,罪加一等。
雨师浑身一个激灵,战战兢兢地答道:“回……回禀大帝,冀州……确有旱情,但……但小神接到的批文,是静……”
然而还未等他说完,黄天化的目光,骤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还敢狡辩?”
黄天化发出一声冷笑,声震殿宇。
“本公身为三山正神,执掌山岳权柄,何时有过调动风雨之权?”
“尔等分明是玩忽职守,酿成大祸,如今却想攀咬本公脱罪!”
“当真以为,这凌霄宝殿,是尔等肆意污蔑,混肴视听之地吗?!”
他身后,清虚道德真君轻捋长须,适时开口,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陛下,炳灵公一向恪尽职守,嫉恶如仇,岂会做出此等草菅人命的荒唐之事?”
“依贫道看,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构陷,意图挑拨天庭内部不和,动摇三界安稳!”
“其心可诛!”
师徒二人一唱一和间,瞬间将风伯雨师,死死地钉在了构陷上神的罪名上。
大殿中的风向,彻底倒向了阐教一方。
不少原本中立的仙神,看向风伯雨师的眼神,也带上了鄙夷与厌恶。
李靖抚着掌中宝塔,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大局已定。
今日,不仅黄天化的嫌疑被洗清,更能借此机会,将那殷郊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眼看火候已到,黄天化再不迟疑,猛然转身,对着九龙宝座,朗声奏禀。
“启禀陛下!”
“此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风伯雨师玩忽职守在先,诬告攀咬在后,罪无可赦!”
“而执年岁君殷郊,身为太岁府之主,失察之罪难辞其咎,更兼藐视天威,抗旨不朝!”
“臣,恳请陛下圣断,将风伯雨师押赴斩仙台,明正典刑!”
“将殷郊革去神职,打入天牢!”
“以正天规!”
“以安三界!”
声声如雷,掷地有声。
“臣等,附议!”
阐教众仙,齐齐出列,声势浩大,震得整座凌霄宝殿都在嗡嗡作响。
黄天化的脸上,笑容愈发张扬。
他赢了。
赢的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