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去，还是不去？
理智告诉他，这是一个巨大的风险。
他们的能源极度紧张，任何一次计划外的行动。
都可能导致整个“衡枢号”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而且，谁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可是……
他的目光扫过屏幕上“中学”的字样，又看了看眼前这几个几乎要跪下的赛洛斯年轻人。
秦蔚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我知道我们的能源很紧张，也知道这很危险。但是那是很多孩子啊！”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我们跨越了那么遥远的星河，不就是为了守护文明和希望吗？”
“如果连孩子都见死不救，那我们和那些只知道掠夺的海盗，又有什么区别？”
这番话，让舰桥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泽萨索尔等人用一种混杂着期盼和绝望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纪明川。
这个外来者舰长的每一个决定，都将宣判那些孩子们的生死。
纪明川缓缓闭上眼睛。
几秒钟后，他再次睁开，眼底已经一片清明。
“我去。”
两个字，掷地有声。
“什么？”秦蔚大吃一惊，“你一个人去？不行！太危险了！”
“我一个人，目标最小，消耗的能源也最少。”
纪明川的语气冷静得可怕，他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我会驾驶单兵突击艇‘蜂鸟’过去。速度快，动静小，方便渗透和撤离。”
他走到秦蔚面前，伸手抚了抚她有些凌乱的头发，眼神难得地温柔下来。
“你留下。”
“‘衡枢号’需要你。保护好他们几个。”
他的下巴朝泽萨索尔那边扬了扬。
“这些未来的大科学家，才是我们能在这里站稳脚跟的底牌，他们不能有任何闪失。”
然后，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扫向泽萨索尔三人。
“你们三个，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船上，哪儿都不许去。”
他的声音恢复了舰长的威严和冷酷。
“别给我添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听懂了没有？”
泽萨索尔愣愣地看着他，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擦了一把眼泪，郑重地承诺。
“我们保证！绝不给您拖后腿！”
纪明川不再多说，转身大步走向装备区。
他的背影，在闪铄的红色警报灯光下，被拉得很长，决绝而又孤单。
“就这么……让他一个人去了？”卡萨尔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我们是不是太自私了？”沃拉格的嘴唇都在哆嗦。
他们只是哀求，却没想到这个外星舰长真的会为了他们素不相识的同胞。
冒着生命危险，去闯一个必死之局。
秦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走到三人面前，语气严肃。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你们听到了，明川走之前说了，你们是底牌。”
“现在，你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活下去。”
话音刚落，装备区的金属门再次滑开。
纪明川去而复返。
他手里没有拿任何武器，只是拖着一个巨大的金属箱子，随手扔在了地板上。
“哐当！”
沉重的声响让三个年轻人吓得一哆嗦。
纪明川环抱双臂，下巴抬了抬，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一丝不加掩饰的嫌弃。
“看你们这怂样。”
“就你们这样，别说保护自己，估计丧尸打个喷嚏都能把你们吓死。”
泽萨索尔的脸瞬间涨红了。
“我们……我们是科学家，我们不擅长战斗！”
“哦？是吗？”纪明川挑了挑眉。
“那你们的导师没教过你们，在野外搞科研，随时可能被野兽撕碎吗？”
“我们赛洛斯星没有……没有这种野兽。”沃拉格小声反驳。
“现在有了。”纪明川的回答简单粗暴，不留情面。
他一脚踹开箱子。
“咔哒”一声，箱盖弹开，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数把造型科幻的枪械。
“这些是离子枪，还有两把是激光枪。威力不大，但对付那些玩意儿足够了。”
他顿了顿，视线在三人瘦弱的骼膊上扫了一圈。
“前提是，你们能拿得稳。”
“秦蔚。”他看向自己的妻子。
“我不在的时候，你负责教会他们怎么用这玩意儿。”
“最基本的要求，别走火把自己人给崩了，也别被丧尸摸到跟前了还不知道开枪。”
“记住，你们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
“等我回来，带你们去那个什么狗屁科研基地，到时候你们想怎么研究都行。”
“但要是你们在我回来之前就挂了，那一切都免谈。”
纪明川的语气冰冷，没有半点商量的馀地。
这番连敲带打的话，反而让三个年轻人从慌乱中回过神来。
对，他们得活下去。
他们不能姑负舰长的牺牲。
纪明川交代完，不再看他们，转身走向另一侧的单兵突击艇停泊位。
一套泛着金属冷光的黑色外骨骼装甲，自动从格纳库中延展开。
部件精准地贴合在他的身体上，发出清脆的机械咬合声。
最后，头盔合拢，只留下一道蓝色的目镜光条。
他通过内部通信对秦蔚说。
“注意，别发出太大动静，我们不知道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威胁。”
“还有，绝对，绝对不要沾上那些丧尸的体液或者血液。”
“我们对这种病毒一无所知，任何接触都可能是致命的。”
“明白。”秦蔚的声音沉稳。
“蜂鸟”突击艇的座舱盖缓缓打开，纪明川灵巧地跃入其中。
座舱盖闭合。
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
没有剧烈的火焰喷射，只有淡淡的蓝色光晕在尾部流转。
“蜂鸟”无声无息地滑出停泊位，瞬间加速。
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消失在赛洛斯星昏黄的天幕中。
泽萨索尔三人几乎是趴在舷窗上，目定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我的天……”卡萨尔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那是……单兵动力装甲？”
“还有那艘突击艇！反重力引擎？曲速泡激活器？那激活速度也太离谱了！”
沃拉格激动得语无伦次，完全忘了刚才的恐惧。
泽萨索尔的眼神却复杂得多。
他喃喃道：“我们赛洛斯星系，在宇宙文明等级里，属于刚刚摸到门坎的低阶文明。”
“我们最快的飞船，飞出母星系都要好几年。”
“而他们拥有我们只在理论中推演过的技术，他们可以轻易地毁灭我们，或者奴役我们。”
这番话让舰桥里再次安静下来。
秦蔚的心也跟着沉了一下。
“那个……秦蔚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