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灰扑面而来，沈知意脚步一顿。她盯着红薯皮上的字——“别信直播”，手指刚碰到那行刻痕，整条街突然剧烈震动。
地面裂开细缝，尘土腾起。远处九门方向火光冲天，黑烟滚滚，像是有大军正从城门涌出。
系统弹幕猛地跳出：【警告！检测到大规模傀儡激活信号！来源：京城九门同步释放！
她心头一紧，胃囊瞬间鼓胀起来，像是被什么力量在内部撞击。还没来得及反应，前方街道轰然塌陷，一排排身穿铁甲的士兵踏步而出。他们动作整齐，步伐一致，脸上没有表情，双眼泛着暗红的光。
不是人。
是傀儡。
这些傀儡手持长戟，肩甲残破，铠甲上刻着九门提督府的徽记。领头那个身形高大，披着褪色的猩红披风，右眼机械转动，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九门提督傀儡。
他抬起手，身后数千傀儡同时举兵，刀锋对准街道中央。
沈知意后退半步，指节抵住腰后短刃。她知道硬拼不行，这些傀儡没有痛觉，不怕死，也不会停。可她不能退，身后就是百姓藏身的巷子。
城楼上传来笑声。
太子站在高处，龙袍加身，手里握着一根金色丝线，线头垂下，连着九门提督傀儡的后颈。他低头看着她，嘴角咧开：“沈知意，你逃了这么多年，终于敢站在我面前了？”
她冷笑：“你这身龙袍穿得挺费劲啊，国师给你塞了多少零件才让你站直的？”
太子脸色不变，声音却冷了下来：“今日夺位，清君侧。你勾结外敌，私通异术，罪该万死。现在跪下，我留你全尸。”
话音落下，九门提督傀儡猛然抬手，傀儡大军开始推进。脚步声如雷，地面都在震。
沈知意咬破指尖，准备画阵。血刚滴落，脑中突然响起系统提示音：【叮！检测到高危战斗场景，是否消耗500天机点，临时强化言灵术？持续时间：三分钟。风险提示：使用后可能引发反噬震荡。
她愣住。
上次用言灵术是在刑部大堂，她喊了句“你们都得加班”，结果百官佩刀齐落，场面一度失控。那次之后系统就锁了高级言灵权限，必须用天机点解锁。
现在要用吗？
反噬风险大，可不用，她撑不过十秒。
她盯着逼近的傀儡群，瞳孔收缩。那些傀儡战靴绑带严密，一丝不苟，显然是统一制式。
一个念头闪过。
她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确认强化。”
【叮！言灵术已强化，语言束缚力提升至三级，请宿主谨慎发言~(?w?)】
脑子一瞬间清明，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颅内展开。她能感觉到话语的分量变了，每一个字都带着规则之力。
她抬头，目光扫过最前方的傀儡。
然后大声喊：“你们鞋带散了！”
空气凝固了一瞬。
下一秒，成千上万的傀儡齐刷刷低头，看向自己的脚。
动作整齐划一，毫无迟疑。
他们的手伸向靴带，开始检查、拉紧、重新系结。整个大军陷入诡异的静止状态，只有手指在动。
沈知意松了口气，腿有点软。这一招成了。
但她没时间休息。
街角阴影里，一队黑衣人冲了出来。他们穿着破损的玄甲，胸前绣着残缺的狼头徽记。为首那人手持双刀，一刀劈向最近的傀儡，刀锋直接砍进脖颈，咔嚓一声，头颅落地。
是玄甲军残部。
他们早就埋伏在附近，等的就是这一刻。
黑衣人迅速分散，专挑低头的傀儡下手。刀光闪动，傀儡首级接连飞起，残躯倒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九门提督傀儡察觉异常，猛地抬头，机械眼快速转动。他想下令，却发现命令传不出去——所有傀儡还在低头系鞋带。
沈知意趁机后退，躲进一间倒塌的铺子里。她靠墙喘气，胃囊还在发烫，像是吞了块烧红的铁。
系统提示：【言灵术剩余时间：1分23秒】
还不够。
她探头看去，玄甲军虽然占了便宜，但傀儡数量太多，已经有人受伤。有个黑衣人被傀儡抓住手臂，另一只手立刻挥刀斩断对方头颅，可自己也踉跄了一下。
她必须再拖一会儿。
她再次开口：“你们裤子拉链开了！”
又是一片低头潮。
傀儡们的手纷纷移向下腹，开始检查拉链。
玄甲军抓住机会，冲入阵中大开杀戒。刀影翻飞，残肢横飞。
城楼上，太子脸色终于变了。他猛地扯动手中金线，九门提督傀儡全身一震，机械眼红光暴涨。他抬手，发出一道尖锐的哨音。
这是紧急指令。
部分傀儡开始挣扎，试图摆脱言灵控制。
沈知意知道时间不多了。
她闭眼，集中精神，把最后一丝力气压进下一句话：“你们背后有蜘蛛！”
这次效果弱了些，只有前排傀儡回头张望。
但够了。
玄甲军主力已经突入核心，为首的将领一刀刺穿九门提督傀儡的胸甲，直插心脏位置。那颗由符咒驱动的核心“砰”地炸开，碎片四溅。
傀儡首领倒下，整个队伍陷入混乱。没有统一指挥，傀儡开始互相碰撞，甚至自相残杀。
太子在城楼上怒吼：“杀了她！必须杀了她！”
他又拉金线，可剩下的傀儡离得太远，响应缓慢。
沈知意靠着墙，终于能喘匀气。她摸了摸胃囊，里面的东西安静下来。刚才那一连串言灵术几乎耗尽她的精神力，脑袋像被锤砸过。
她抬头看向城楼。
太子站在那儿，双手抓着栏杆，眼神扭曲。他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
“殿下，进度延迟了。”
一个穿着道袍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手里捻着鎏金念珠。他右眼是机械义眼，正对着沈知意的方向转动。
国师。
他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有趣。言灵术还能这么用。”
沈知意心头一跳。
这个人明明在镜子里出现过，现在却活生生站在这里。
太子转头看他：“国师，她坏了计划！”
“无妨。”国师淡淡道，“她越强，祭品价值越高。等九幽阁主完成融合，这座城，所有人，都是养料。”
他说完，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张人皮经卷，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名字。名字正在发光——沈知意。
她盯着那卷轴，寒意从脊背爬上来。
这不是普通的围攻。
是猎杀。
国师合上经卷，对太子说：“启动第二阶段，放出城防傀儡。”
太子点头，手中金线猛地下拉。
沈知意听见地底传来沉重的响动，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苏醒。
她立刻转身，冲向小巷深处。不能再留在这里。
她跑出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停下来看向仍在混战的玄甲军。
“你们！”她喊，“别追残兵！往东巷撤！那里有结界残留！”
黑衣人们一愣，但还是听令行动。他们边打边退，迅速撤离战场。
沈知意最后一个离开。她回头看了一眼城楼。
国师站在原地，没有追。他只是抬起手，轻轻一挥。
一道红光从他指尖射出，落在街道中央。
地面裂开，一块石碑缓缓升起。
她皱眉。
直播？
刚才红薯皮上的字……“别信直播”
她还没想明白，石碑突然亮起。一层光幕从碑面展开，覆盖整条街道。画面一闪，竟出现了她的背影，正在奔跑。
不止是她。
光幕上还有玄甲军撤退的画面，有百姓躲在屋里的镜头，甚至有她之前喊“鞋带散了”时，傀儡集体低头的滑稽场面。
这不只是记录。
是实时播放。
有人在看。
她猛地抬头，看向城楼。
国师站在高处，机械眼闪烁着蓝光。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平板，屏幕上正是光幕内容。他轻声说：“观众们，准备好打赏了吗？”
太子在他身旁跪下，双手捧起一只香炉。青烟，化作一行行数字：
沈知意站在巷口，看着那块石碑，看着自己的影像被无数人围观，看着弹幕一条条刷过。
她第一次觉得，比面对千军万马还恶心。
她摸出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
甜味在舌尖化开。
她低声说：“下次见面，我先把你的屏给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