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人跟着起哄,张春杰、宋战友也站在人群里,手里拎着钢管,眼神里满是对钱的渴望——可他们没注意到,自己身边不少人都是临时凑来的农村闲汉、赌场混子,手里的家伙都是镐把木头棍子之类,更可笑的是有几个人还扛着几把锄头,连把像样的菜刀都没有。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刺耳的汽车鸣笛声——十多辆面包车、越野车浩浩荡荡开了过来,尘土飞扬,老远就能看见车玻璃后面黑压压的人影。
赵安平心里一紧,掐了烟,刚想让兄弟戒备,就看见为首的面包车门“哐当”一声打开,贤哥率先跳了下来。
贤哥穿着黑色夹克,双手插在兜里,身后跟着春明、二弟、喜子等人,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五连子或手枪,一百一二十号人整齐地跟在后面,步伐一致,气场瞬间压过了赵安平这边。
“操!人不少啊!”张春杰在人群里嘀咕了一句,刚想往前凑,就看见贤哥抬手一挥,冷喝一声:“干!”
话音刚落,春明率先冲了上去,五连子“哐哐”两声,直接撂倒了赵安平这边两个冲在最前面的小弟。
二弟、喜子也不含糊,手枪指着人群,喊着:“不想死的就蹲下!谁他妈敢动,直接崩了!”
赵安平这边的人瞬间慌了——那些临时凑来的闲汉、混子,一看对方真敢开枪,立马扔下手里的棍子锄头,有的往车底钻,有的直接跪在地上举起双手大喊: “大哥饶命!”
张春杰也傻了眼,刚想往后退,就被春明一把揪住衣领,钢管“啪”地砸在他背上,疼得他嗷嗷叫。
宋战友有点懵,腿有点不好使,刚迈出一步,被二弟一枪把子削太阳穴上,“咕咚”一声就趴下了!
刘刚带来的三四十号敢打的人,刚想反抗,就被贤哥的人围了起来——五连子顶着脑袋,菜刀架在脖子上,没一个人敢再动。
大柱子、张劲松见势不妙,赶紧拉着赵安平往车边跑:“平哥,快跑!打不过!”
赵安平腿都软了,被大柱子拽着塞进车里,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奔驰车“嗖”地一下冲出大院,连车牌都被颠掉了。
剩下的人见领头的跑了,更是没了底气,纷纷扔下家伙投降,大院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求饶声。
贤哥站在院子中央,看着满地的棍子、菜刀,冷笑一声:“赵安平,就这点能耐,还敢跟我叫板?”
刘正义、李小鹏跟在后面,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积压的委屈终于散了——这一仗,他们赢了!
而另一边,赵安平的车刚开出四平,就慌慌张张地给赵东兴打电话,声音都带着哭腔:“大哥!我输了!小贤太狠了,带着人拿着枪,我的兄弟全被撂了!他们现在四平到处抓我,你快救救我!”
电话那头的赵东兴沉默了几秒,语气平静:“知道了,你把小贤的电话给我,我给他打个电话。”
挂了电话,赵安平赶紧找出小贤的号码——他不知道,赵东兴能不能保得住他,但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而贤哥这边,刚收拾完残局,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他接起电话,听见了一个沉稳的声音:“我是赵东兴,关于赵安平的事儿,咱们聊聊…”
赵东兴挂了赵安平的电话,没多犹豫,直接拨通了贤哥的号码,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我姓赵,赵东兴!四平这边的事,我说了算。你是孙世贤吧?在长春有能耐,但这是四平,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贤哥皱了皱眉,没插话,听他继续说。
“赵安平的事,到此为止。”赵东兴的声音冷得像冰,“你们打了他的人、砸了他的公司,我不追究,但你要是再敢找他麻烦,我保证你们出不了四平。县官不如现管,这个道理你该懂。”
说完,不等贤哥回应,“啪”地挂了电话。
一旁的赵三见状,赶紧问:“贤子,谁啊?这么横?”
“四平姓赵的,应该是赵安平的靠山赵东兴。”贤哥揉了揉眉心,当即给孙长春回拨电话确认。
“赵东兴?”孙长春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三哥上次我为啥没深管,就是因为他!这人在四平公检法路子野得很,说得出做得到,是个硬茬。咱这次也没吃亏,人也打了、公司也砸了,差不多就得了,别跟他硬碰硬。”
贤哥心里有了数,挂了电话对赵三说:“三哥,这事儿算了吧。气也出了,仇也报了,再闹下去,怕是要栽在赵东兴手里。”
赵三琢磨了一会儿,点头应下:“行,听你的。只要他以后别找正义麻烦,这事儿就翻篇。”
两人正说着,刘正义走了过来,脸上带着释然:“三哥,贤哥,谢谢你们。但我不想再混社会了,四平这边,我也没啥念想了。”
赵三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干啥?跟我回长春,我给你找个活干。”
“不了三哥。”刘正义笑了笑,“小鹏开了个小超市,我想帮他打理打理,干点正经事。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我累了。”
贤哥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满是认可:“挺好的,走正道比啥都强。以后要是赵安平再敢找你麻烦,不用客气,直接给我打电话。”
而逃掉的赵安平,经此一役,再也不敢找刘正义的麻烦,只能乖乖躲在赵东兴身后,收敛了往日的嚣张。
旧钢厂的一场恶战,最终以赵安平溃败、贤哥一方得胜告终,也让刘正义彻底告别了江湖。
曾经的恩怨情仇,都随着这场风波烟消云散,往后的日子,他只想守着小超市,过安稳踏实的生活,这或许,才是比打打杀杀更难得的归宿。
赵三看着刘正义坚定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胳膊:“行,正义!你要是想琢磨正经买卖,三哥绝对支持!本钱你不用愁,我给你拿,挣了是你的,就算赔了也不用你还,咱哥们之间别算这么细!”
“三哥,这话太见外了。”刘正义笑了笑,眼眶有点发热,“我先跟小鹏好好打理超市,等真有想法了,再跟你说。”
一旁的贤哥也跟着点头:“走正道比啥都强,以后在四平要是再受欺负,别客气,直接给我打电话,我连夜从长春赶过来!”
送走贤哥和赵三,刘正义彻底安下心来,每天跟着李小鹏守着小超市,进货、理货、招呼客人,日子过得踏实又平静,以前混社会的打打杀杀,仿佛成了遥远的过去。
转眼两个月过去,这天刘正义替李小鹏去四马路百货大楼买货架零件,刚走到二楼童装区,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哄孩子。
他抬头一看,心猛地一揪——是小敏,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件小外套,逗着怀里不到两岁的孩子,孩子扎着小辫子,跟小敏长得有几分像。
小敏也抬眼看见了他,手里的衣服“啪”地掉在地上,眼圈瞬间红了,声音带着颤:“正义……是你啊。”
“你……”刘正义张了张嘴,看着她怀里的孩子,半天没说出话来——这孩子的年纪,明显是小敏跟赵安平结婚后生的。
“我对不起你。”小敏快步走过来,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冰凉,“当初要是我再坚定点,要是我没跟赵安平……”
“别再说了。”刘正义轻轻抽回手,语气平静却带着距离,“都过去了,只要你现在过得好,比啥都强。孩子挺可爱的,好好照顾他。”
他说完转身就走,没注意到不远处柱子后面,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正举着手机偷拍——是赵安平的小弟,平时专门跟着小敏,帮赵安平“盯梢”。
这小弟压低声音,拨通赵安平的电话,语气又急又兴奋:“大哥!不好了!我在百货大楼看见嫂子了!她跟刘正义在一块呢,俩人还拉手了!刘正义还盯着孩子看,那眼神不对劲!”
“操!你说啥?!”赵安平正在饭店包厢里跟人喝酒,一听这话,手里的酒杯“哐当”砸在桌上,酒洒了一桌子,“你他妈看清楚了?真是刘正义?他俩真拉手了?”
“千真万确!我拍了照片,你看微信!”小弟赶紧说,“刘正义刚走,嫂子还在童装区抹眼泪呢,指定是旧情复燃了!”
赵安平点开微信,看着照片里小敏抓着刘正义手腕的画面,眼睛瞬间红了,一股火从脚底直窜头顶——他本来就对刘正义心存忌惮,总怕刘正义哪天找他报仇,夜里总做噩梦,梦见刘正义拿着刀扎他,现在又看见小敏跟刘正义“拉拉扯扯”,更是觉得自己被戴了绿帽子,“夺妻之恨”的念头在脑子里疯狂打转,压根没心思琢磨“俩人或许只是偶遇”。
“给我把大柱子、张劲松他们都叫过来!带家伙!去四马路百货大楼!”赵安平嘶吼着,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冲,“我今天非得把刘正义那两条腿打断不可!让他知道,小敏是我赵安平的女人,他碰不得!”
包厢里的人都被他吓住了,没人敢拦——谁都知道赵安平的脾气,发起疯来连自己人都打。
而此时的刘正义,刚走出百货大楼,正提着东西往超市走,压根没察觉,身后一辆黑色轿车正悄悄跟了上来,一场新的风暴,正在他身后悄然酝酿!
赵安平此刻早已被嫉妒和恐惧冲昏了头,满脑子都是刘正义和小敏“拉手”的画面,哪里还能分辨是非?
他咬着牙,摸出手机拨通了江东的电话——江东身上背着命案,一直在暗处躲着,是道上出了名的“狠角色”,只要给钱,啥活儿都敢接。
“江东,你最近是不是挺紧巴?”赵安平的声音带着狠劲,“我给你三十万,帮我办个人——刘正义,给我干死他。”
电话那头的江东顿了两秒,随即传来兴奋的声音:“行!平哥,我现在就过去找你,咱合计合计!”
挂了电话,赵安平坐在沙发上,眼神阴鸷——他觉得这是刘正义“自找的”,若不是刘正义跟小敏纠缠,他也不会下此狠手。
另一边,江东拿到钱和刘正义的行踪后,当天下午就开始蹲守。
四点来钟的天本应亮堂,可这天却乌云密布,雷声滚滚,眼看就要下大雨。
刘正义和李小鹏忙完超市的活,想着找个小酒馆喝两杯,就径直去了常去的那家,老板是个老熟人,店里就他们俩口子,兼着炒菜、服务员的活儿。
“正义,来了?还是老三样呗!炒俩菜,来斤散白,再上盘花生米!”老板笑着迎上来,看了眼窗外的天,“这天儿啊,就适合喝酒,我这就给你们炒去!”说完转身进了后厨。
两人刚坐下没两分钟,一个穿黑色雨衣、戴口罩的男人推门进来——正是江东。
李小鹏抬头看了眼,笑着招呼:“哥们儿,吃饭啊?老板在后面炒菜呢,你先找地儿坐,凳子自己拿!”
刘正义也抬了下头,见是下雨天来躲雨的食客,没太在意,毕竟下雨天穿雨衣再正常不过。可江东却没找位置,反而径直朝着他们这桌走来,手里还在悄悄摸向腰后。
“你坐窗户那边……”李小鹏刚想指位置,就见江东猛地从腰里拽出一把手枪,枪口直对着刘正义,“砰!砰!砰!砰!”四声枪响,刘正义瞬间倒在地上,身上的血很快染红了桌布。
“大哥!”李小鹏疯了似的冲过去,却被江东用枪指着脑袋:“别动!再动连你一起整死!”
李小鹏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江东转身冲出酒馆,消失在倾盆大雨里。
等老板从后厨跑出来,只看见倒在血泊里的刘正义和崩溃大哭的李小鹏。
六扇门的人赶到时,雨还在下,现场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除了那四枚弹壳,几乎没留下任何线索。
江东早已没了踪影,而躲在暗处的赵安平,得知刘正义死了的消息后,既兴奋又恐惧——他终于除掉了心头大患,却也知道,自己手上又沾了一条人命,往后的日子,怕是再也没法安稳了。
那个曾想告别江湖、踏实过日子的刘正义,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仇恨的追杀,在一个大雨滂沱的下午,倒在了常去的小酒馆里,成了江湖恩怨的牺牲品。
赵三在长春那边接到刘正义没了的信儿,手里的酒盅“哐当”一下就砸桌上了,酒洒了一桌子。
他连夜叫上几个兄弟,开着车往四平赶,心里头堵得慌——前阵子还跟刘正义说好了,等他安稳下来俩人喝几杯,这才俩月,人就没了。
到了四平,赵三帮着李小鹏在小超市旁边搭了灵堂,黑白照片里的刘正义还咧嘴笑呢,那模样跟当初在号子里帮他扛事儿的时候一模一样。
葬礼当天,道上不少认识的兄弟都来了,六扇门的人也杵在旁边,一个个脸拉得老长,嘴里不停念叨:“都老实点,别在这儿整事儿,谁闹就把谁带回去!”
就在这时候,一辆黑色奔驰“吱呀”一声停在灵堂门口,赵安平穿着一身黑西装,手里拎着个黑皮包,迈着八字步就过来了。
那模样,说是来吊唁的,倒像是来视察的。
赵三一眼就瞅见他了,上去一把薅住他的衣领,眼珠子瞪得溜圆:“你他妈还有脸来?正义是不是你找人干的?”
赵安平扒拉开赵三的手,从皮包里掏出五沓子钱,“啪”一下扔在灵前的桌子上,声音故意提得老高:“三哥,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跟正义好歹也算过过命的兄弟,这五万块钱是我的心意,也让四平这帮社会瞅瞅,我赵安平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
“你少在这儿装犊子!”赵三还想往前冲,旁边俩六扇门的赶紧过来拽住他:“别在灵堂闹,再闹真带你走了!”
赵安平得意地瞥了赵三一眼,又转头对着李小鹏假惺惺地说:“小鹏啊,节哀顺变,以后有啥难处找哥,哥帮你。”说完,大摇大摆地就走了。
那嚣张劲儿,明摆着就是挑衅,满场子的人都知道是他干的,可没证据,谁也没法子。
李小鹏攥着拳头,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敢吱声。
这事儿过去能有一个来月,赵安平的金林夜总会开业了。
那场面整得老隆重了,门口摆着一排花篮,里面站着不少穿黑西装的小弟,见人就点头哈腰。
赵安平请了老多人,不光道上的兄弟来了,连他大哥赵东兴都来了,身边还跟着几个穿官服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赵安平拿着麦克风站在台上,唾沫星子横飞:“感谢各位领导、各位兄弟来给我捧场!我赵安平以前做矿产、做地产,现在想进军娱乐行业,给咱四平老百姓多带来点欢乐!咱这夜总会绝对是绿色的、正能量的,希望四平的老少爷们以后多来捧捧场!”
底下的人跟着鼓掌,尤其是大柱子、张劲松那帮人,喊得比谁都欢。
可就在这时候,一个身影“噌”一下就蹦上了舞台——是李小鹏!
他双眼通红,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冲上去一把抓住赵安平的胳膊,嘶吼着:“赵安平!你杀了我大哥,我要为他报仇!”
赵安平吓得一哆嗦,赶紧喊:“快!快把他给我拉下去!”
大柱子第一个冲上来,伸手就要拽李小鹏,嘴里还骂:“你他妈是不是活腻歪了!”
谁知道李小鹏突然从腰里“咔嚓”一下拽出一把枪,对准大柱子“砰”就是一枪。
大柱子“哎哟”一声,直接倒在台上,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赵安平这下彻底懵了,往后退了好几步,嘴里念叨:“你他妈疯了!你真疯了!”
“我是疯了!你他妈把我逼疯了!”李小鹏红着眼,转身就想扑向赵安平,还没等靠近,就被赵安平身边的小弟拽住了。
他挣扎着,还想开枪,可这时候六扇门的人已经冲上来了,一个个举着枪喊:“把枪撂下来!赶紧撂下来!不撂就开枪了!”
李小鹏这时候已经红了眼,管他是谁,说啥都听不进去了。
六扇门的人在底下喊:“李小鹏!你别冲动!把枪撂下!再往前走一步,你就活不成了!”
“活不成?”李小鹏咧嘴一笑,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赵安平,“我活不成,也得拉着他一起走!正好到下面跟我大哥汇合,咱仨好好掰扯掰扯,到底是谁对谁错!”说着,他就往前冲。
六扇门的人一看拦不住,“啪”地对着天开了一枪,嗓门都喊劈了:“撂下枪!再不停下来,我就真开枪了!”
可李小鹏压根不管这一套,还往前冲。
就在这时候,“砰”的又一声枪响,李小鹏“扑通”一下就倒在舞台上了!
赵安平一看李小鹏倒了,那点害怕瞬间没了,狐狸尾巴又露了出来,凑过去踢了李小鹏一脚,嘴里骂骂咧咧:“死没死?到底打死没?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跟我赵安平作对,你还差点意思!活该你死!”
可他话音刚落,倒在地上的李小鹏突然睁开眼,他手里还攥着枪,对着赵安平“砰砰砰”就是三枪!
第一枪打在胸口,第二枪打在肚子,第三枪直接打在下颌上,子弹从脑瓜顶上飞了出去!
赵安平连哼都没哼一声,“咚”地一下倒在地上,彻底没气了!
底下的六扇门一看这情况,赶紧开枪,“砰砰砰砰”几下,李小鹏在舞台上抽搐了几下,身中七枪,也没了呼吸。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这个老实的有点窝囊的男人,终于硬气了一把,用自己的血性和生命诠释了什么是真正的兄弟!
你说这事儿,多让人唏嘘,最开始仨人是过命的兄弟,最后却落了个同归于尽的下场,妥妥的悲剧!
说到底,这社会啊,就像咱之前说的那样,混到最后,要么是背信弃义踩着别人往上爬,要么是守着那点义薄云天的念想,最后走了黄泉路。
真正能一直讲义气的兄弟,太少了,但绝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