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前线,禁卫军大营。
墨色乌云如汹涌巨浪,遮天蔽日,禁卫军的营地内一片死寂,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中军大帐内,神威大将军石涛的面容憔悴地站在地图前,眉头拧成了川字。
沧州城外双方除了斥候兵还在各处追逐厮杀外。
双方的主力大军都扼守在各自的防线内,陷入了对峙的状态。
战事陷入僵局。
身为神威大将军的石涛,此刻压力如山般沉重。
突然。
外边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喧嚣声。
石涛从地图上收回了目光,大步走出了中军大帐。
“何处喧哗?”
一名亲卫回答:“大将军,好像是禁卫军左军那边传来的动静。”
“走,去看看。”
大将军石涛皱了皱眉头。
他带着一众亲卫兵马翻身上马,朝着禁卫军左军的营地而去。
他抵达禁卫军左军的时候,看到禁卫军左军的营地一片混乱。
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不少禁卫军左军的将士将一处营地围得水泄不通,正饶有兴致地围观着。
“大将军来了!”
围观的众人见状,当即让开了一条路。
石涛骑马走到了近前。
他看到副都督柴鼎站在一旁,还有数十名将士被五花大绑。
“怎么回事?”
石涛勒住了马匹,目光投向了禁卫军副都督柴鼎询问情况。
副都督柴鼎大步走到了石涛跟前,指了指被五花大绑的数十名军士回答。
“大将军!”
“这些混账竟敢抢粮!”
“守卫粮仓的人与他们交手,死了二十多人。”
“这些抢粮的乱兵已经被我拿下了!”
“如何处置,请大将军示下。”
那数十名衣衫不整的所谓乱兵见到大将军石涛来了。
他们当即大喊起来。
“大将军!”
“我们已经好多天吃不饱饭了!”
“这两天连稀粥都只能喝一顿!”
“走路都没劲儿,还打什么仗!”
“我们没有抢粮!”
“我们只是想找管粮草的官儿讨个说法!”
“为什么不给我们饭吃?”
“我们没犯错,凭啥不让我们吃饱饭!”
面对禁卫军副都督柴鼎的告状,有人当即大喊起来。
“我们为朝廷效力,脑袋别在裤腰上冲锋陷阵!”
“现在却天天饿肚子,像什么话!”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情?”
此言一出,周围那些围观的禁卫左军的将士也都纷纷附和起来。
“请大将军为我们做主!”
“让我们吃饱饭!”
“冲锋陷阵我们不怕,我们就怕当饿死鬼!”
“是啊!”
“这几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每天就一碗稀粥,这如何上阵杀敌?”
“……”
面对七嘴八舌嚷嚷着的禁卫左军将士。
副都督柴鼎当即怒斥了起来。
“都给老子闭嘴!”
“谁再嚷嚷,拉出去斩了!”
面对凶神恶煞的禁卫军副都督柴鼎,那些叫嚷的禁卫军左军将士也都声音弱了下去。
柴鼎主动向大将军石涛解释。
“大将军,您可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这些天没上阵杀敌,为节省军粮,便减少了供应。”
“反正一天在营地里待着,不是赌钱就是睡大觉,吃那么多干什么……”
石涛知道柴鼎的意思。
他们的粮道已经被叛军切断,粮草一时半会运不到前线来。
为了确保能多支撑一阵子,军中已经开始限量供应军粮了。
石涛问柴鼎:现在你们禁卫左军的粮草还能坚持多久?”
柴鼎看了一眼左右后,这才低声回答:“五天。”
“若不是这些日子限量供应军粮,估计现在已经断粮了。”
石涛听了这话后,神情也格外凝重。
他没有想到情况如此糟糕。
柴鼎瞥了石涛一眼,道:“大将军,如此下去,恐非长久之计啊。”
“如今尚未断粮,军心已然不稳。”
“若真断粮,恐军中将生大乱。”
石涛沉吟片刻,对柴鼎道:“先取部分军粮,令将士饱餐一顿,以稳军心。”
“大将军,那过几日怎么办?”
“数日后再议。”
“是。”
石涛说完后,看向了那些被五花大绑的将士。
“此次乃是有人贪墨钱粮,导致将士们吃不饱饭!”
“我定会查一个水落石出,给诸位将士一个交代!”
“他们擅闯粮仓,念在他们初犯,此次既往不咎!”
“将他们放了!”
周围的守卫见状,目光都投向了副都督柴鼎。
毕竟副都督柴鼎才是他们直属的上司。
柴鼎怒骂道:“怎么,大将军的话没有听到吗?”
“放人!”
那些守卫当即将这些捆绑起来准备严惩的禁卫左军将士身上的绳索解开。
石涛策马上前了几步,环顾了一圈里三层外三层凑热闹的将士。
“诸位将士!”
“你们为朝廷效力,冲锋陷阵,却要饿肚子!”
“我这个大将军心里有愧啊,对不住你们!”
石涛说着,对柴鼎大声道:“掌管粮草的人在何处,带过来!”
“遵命。”
很快。
一名粮草官就小跑到了石涛跟前。
“噗哧!”
还没等这粮草官开口说话,石涛拔刀就将他一刀给杀了。
见此一幕,众人皆心头一颤。
“此人执掌禁卫左军的粮草,却中饱私囊,让将士们吃不饱饭,当杀!”
“好!”
“大将军英明!”
“此人该杀!”
“他贪墨军粮,罪不可恕!”
“他死有余辜!”
“……”
见掌管粮草之官被石涛一刀斩杀,周围顿时欢呼声一片。
唯有副都督柴鼎沉默不语,神情格外凝重。
因为他很清楚。
这粮草官冤枉。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军中压根就没多少粮草了,他想贪墨都没机会。
可如今大将军为了稳定人心,只能将他杀了。
“我方才已经给你们柴副都督说了!”
“马上开仓放粮!”
“让将士们吃一顿饱饭!”
“以后谁再敢克扣将士们的钱粮,我绝不轻饶!”
石涛的话音落下,又赢得了一阵阵的欢呼叫好。
“当然了!”
“谁也不能以下犯上,擅闯粮仓,念在他们初犯,我饶恕了他们!”
“可国有国法,军有军规!”
“以后谁要是胆敢以下犯上,私自取用粮草,定斩不饶!”
“可都听清了?”
“清楚了!”
“好!”
“散了吧!”
石涛杀了禁卫军左军执掌粮草的官员,暂时稳定了军心。
当一众将士散了后,石涛的面色当即沉了下来。
他很清楚。
他们的情况已经到了很危急的时候。
军中的粮草仅仅能支撑数日。
若是不能尽快地解决粮草问题,他们这一支军队搞不好会原地溃散。
石涛骑马返回了自己的中军大帐,当即唤来了一名参军。
“沧州城内的叛军可有异动?”
不久前他派遣了副都督胡坚率领一支四万人的精锐兵马。
他们绕过了沧州城,朝着辽州方向进攻。
石涛这么做,就是想通过威胁辽州后方的方式。
将龟缩在沧州城内的曹风主力大军给调出来,然后在野战中杀败。
现在他急需这一支兵马杀进辽州,打破现在的僵局。
“大将军,这沧州城内的叛军没有任何动静。”
听到这话,石涛很是着急。
这沧州城的叛军趴着不动,这让他有力无处使。
他们攻又攻不进去,只能想办法将对方调出来。
可对方压根不上钩。
他又问:“胡副都督的兵马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攻入辽州?”
“估计至少还需十余二十日。”
“胡坚怎么回事?这么多天,爬也该爬到辽州了!”
“他只要打进辽州,我就不相信曹风还在沧州城内坐得住!”
参军面露难色地回答:“大将军,胡副都督派人上报。”
“他说叛军昼夜不停地在他们周围袭扰!”
“这些叛军清一色的都是骑兵,来去如风。”
“他们稍有疏忽大意,这些叛军骑兵就对他们发起猛攻。”
“他们为了避免被叛军所趁,只能放缓进攻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