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振雄三角眼微微一眯:“若是他选了镇狱司呢?”
“选了镇狱司又如何?”厉立放下茶杯,反问道,“镇狱司的人常年在外奔波,不在府城之内,岂不更合你心意?”
“但宁涛那个疯子,肯定会护着他。”
“那也得他先进得去再说。”
厉立喝了口茶,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仇振雄的肩膀。
“明日,我会以府衙的名义,邀他前来露面,各部主事都会到场。不管怎么说,明面上的礼数,得做足了。”
“若只是个年轻气盛的小子,那便无所谓,一个月后,你自己动手。”
“但若是个可造之材,能为我府城所用,借他搭上听月道宫这条线,那子昂也不算白死。”
厉立的话说得很明白,这个人,若是能为我所用,那自己就动不得。
仇振雄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没再多言。
只有一抹杀机从他眼中一闪而逝。
……
翌日清晨,关山尚在吐纳调息,客房之外便传来了动静。
他收功起身,推开房门,只见一名身着府衙吏服的中年男子早已在门外静候。
见关山出门,立刻躬身行礼,态度躬敬至极。
“敢问可是关山大人?”
关山挑了挑眉:“你是?”
“知府大人有令,特邀听月道宫供奉关大人,前往府上一叙。小人奉命在此恭候。”
知府有令?
关山眉头一挑。
这不是知道自己的妖族供奉的身份吗?
总不能是自己在城门一闹,信口一说他们就信,夏长老一定是早就传给他们消息了。
之前是装不知道,还是压根没当回事?
“知道了。”关山应了一声,转身回屋,一脚踢在床角那团鼓起的被子上。
“走了,别睡了。”
“唔……再睡会儿……“白妙妙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睡。
关山也不废话,直接把被子一掀,直接拎着他毛茸茸的后颈,将他提溜了起来。,向外走去。
“带路吧。”
府衙的马车早已备好,车身由灵木打造,其上刻有聚风的符文,行驶起来又快又稳。
行于街上,无论是凡人商贩,还是那些御风而行的修士,见到这代表着府衙威严的马车,无不纷纷避让。
眼前的府衙,并非寻常衙门的朱漆大门,而是由一整块巨大的灵木雕琢而成,浑然一体,沉稳厚重。
两尊高达三丈的玉石麒麟镇守门前,双目炯炯,仿佛活物,隐有灵光流转。
门楣之上,牌匾上“长春府衙”四个大字,笔走龙蛇,每一笔都透着一股莫名的威严。
关山在小吏的带领下,关山穿过几重庭院,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府衙大堂。
大堂之内,早已坐满了人。
正上方主位,坐着一个身宽体胖、面带和煦笑容的富态男子,想必便是长春府知府。
其左右两侧,分列着十数人,个个气息不凡,显然都是府衙各部的头面人物。
关山一眼就看到了左首位配立的武生。
而座位之上,坐着一个面容刚毅、身形魁悟的汉子,一身玄色劲装,腰间配刀,即便坐着,也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
而在右首位,一个面带杀伐之气,眼神阴鸷的男子正冷冷地看着他,不知是谁。
其馀众人,多半便是府衙各部的主事。
再往下,则是一排供奉的席位,此刻也已坐满了大半,唯独在末尾处,还空着一个位置。
“可是听月道宫供奉,关山?”
为首的胖知府见到关山进门,笑呵呵地放下了茶杯。
关山神色不变,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那枚月牙令牌。“正是。”
“哎呀,可算把您盼来了!快快落座!“
那胖知府起身相迎,满脸喜色。
“我乃长春府知府,历立。夏长老前几日就修书一封,说他们听月道宫有位供奉要来长春府。”
“我还以为是道宫的哪位妖族前辈,却没成想,竟是这般年轻有为的人族俊彦!”
“关供奉,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夏长老果然没掉链子。
关山心中了然,脸上挂着笑意,对着厉立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随即走向自己的座位。
他刚一坐下,一道带着几分怨怼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昨日在城门闹了些笑话,是我管教不周,在这里替我那帮不成器的手下,给关供奉赔个不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不过,我那帮手下也确实都是些粗人,没什么眼力。主要也是关供奉您的修为……实在是……”
他故意将后半句话拖长,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一说到“修为”,席间的供奉顿时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低声私语,其中夹杂着几声毫不掩饰的讥笑。
“一品修为?就这,也敢来当供奉?”
“在座的哪位不是三品打底?就算那几个二品的,这小子算什么东西?”
“听月道宫是没人了吗?派这么个毛头小子过来,是瞧不起我长春府?”
所谓供奉,不说那些真是请来镇山门的顶尖人物,便是挂个闲职,也要有几分本事在身,不然,如何好意思坐在这个位置上?
在座的供奉,最次的也是二品巅峰,大多都是三品修为,更有几位曾在小玄天门修行过,根基扎实,实力非同小可。
一个区区一品,哪怕再有本事,在他们眼中,也上不了台面。
一时间,整个大堂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这番话,名为赔罪,实为下马威。
仇振雄虽答应给听月道宫一个面子,却显然不打算让关山好过。
“一点小事而已,再说我都教训过他们了,想必关供奉不会在意吧?”
关山抬眸看去,眼前之人略显清瘦、眼神阴鸷,身穿兵部官服。
这般气度和杀伐气息,多半就是兵部主事,仇振雄了。
明白了此人身份,关山摆了摆手,神色间显得很是坦荡大方。
关山端坐椅上,对周围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甚至还拿起桌上的茶水,慢悠悠地品了一口。
“不在意,不在意。这才多大点事。昨日在城门口动了手,那些兵部的兄弟们,想必也长了记性。”
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仇振雄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