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垚的腰弯得更低了,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从怀里颤颤巍巍地摸出几钱碎银。
“懂,懂,规矩我们都懂。三当家,这是我们爷儿俩今天的孝敬,您点点。”
说着,他将碎银递了过去。
三当家旁边一个小喽罗立刻上前,一把抓过碎银,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凑到三当家耳边低语了几句。
三当家点了点头,独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但随即又看向了阿莲。
“老方啊,你这儿媳妇,也算一个人头吧?”
方垚脸色一白,阿莲更是吓得往他身后躲了躲,抱紧了怀里的布包。
“三当家,我儿媳妇一个女人家,也没出什么力气,就是跟着打打下手……”
“少废话!”三当家脸色一沉,独眼一瞪。
“在老子的地盘上,喘气的都得算钱!挖一次土,一人二钱银子,这是黑土寨的规矩!”
“今天要么交钱,要么把你这水灵的儿媳妇留下,给兄弟们乐呵乐呵,也算抵了!”
周围的山匪顿时发出一阵哄笑,污言秽语不绝于耳,目光肆无忌惮地在阿莲和武生身上扫来扫去。
阿莲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身体抖得象秋风里的落叶。
武生则是看着他们,好象要记住每一张脸似的。
方垚急得满头大汗,他知道这帮山匪是什么货色,说得出就做得出。
他咬了咬牙,又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布袋,从里面取出三钱碎银,递给三当家。
“三当家,您高抬贵手,这是我们全部的家当了……”
就在这时,一直缩在后面的方墩,突然满脸谄媚地凑了上来。
“三当家!三当家!您别跟我大伯一般见识,他老糊涂了!”
方墩一边说着,趁方垚不注意,飞快地解开他们共同背负的那个大麻袋。
从里面掏出一包成色最好的宝土,偷偷地塞到了三当家的手里。
“三当家,这是小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您知道的,我大伯这人死脑筋,不会来事。”
“这不,我们今天运气好,挖到一块成色特别好的,我特地给您留着呢。”
三当家捏了捏那个布包,脸上的横肉挤出一丝笑意,拍了拍方墩的肩膀:“你小子,倒是比你大伯机灵多了。”
“等过阵子,寨里要是缺人手,我给你留个位置。象你这种懂规矩的,少不了你的好处。”
方垚和阿莲看到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那麻袋里的宝土是他们三个人一起挖的,方墩竟然私自拿去讨好山匪!
“墩子,你!”阿莲气得嘴唇哆嗦,却又不敢当场发作。
方墩却理都不理他,反而更加得意地对三当家点头哈腰:“应该的,应该的!以后还要仰仗三当家多多提携呢!”
三当家满意地点了点头,独眼一转,落在了关山和武生身上。
“行了,你们可以滚了。那边的两个,也把钱交了。”
不等他开口,方墩便立刻表现起来。他掏出二钱银子,殷勤地递到三当家面前。
“三当家,这位女侠的份子,我替她交了!”
说完,他便将关山和那只狐狸晾在了一旁,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三当家瞥了关山一眼,又指了指他脚边的白妙妙,懒洋洋地伸出了手。
“小子,你的呢?还有你那狗,也得算一份。咱们这儿讲究,畜生也得交钱。”
关山闻言,心中不禁闪过一丝荒谬的念头。
这帮土匪还挺人性化,宠物也有“人”权了属于是。
他并不想给。
对付这种人,关山也懒得摆身份,分高下。
只有刀才好使。
就在气氛即将凝固之时,方垚却快步上前,从怀里又摸出四钱银子,一把塞到了三当家的手里,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
“小哥,使不得!”方垚见状,吓了一跳,连忙冲过来,从布包里又摸出剩下的碎银子,压低声音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给了钱,咱们赶紧走!”
说着,他又转身对三当家哀求。
“三当家,这位小哥和他的狐狸,钱都算我的!我们都是一起的,一起的!”
三当家掂了掂手里的钱,又瞥了一眼关山,似乎瞧得出关山不是什么善茬,为了这点钱不值得动手,这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都给老子滚吧!”
然而,就在阿莲和武生经过三当家身边时,他那只独眼里却闪过一丝淫邪的光芒。
“嘿,你小子。”他拍了拍方墩的肩膀,目光却肆无忌惮地在两位女子身上游走。
“眼光倒是真不错,这两妞儿确实够劲!”
说着,他竟伸出油腻的大手,一把抓向阿莲的后腰。
“小娘子,让你男人在山里挖矿,想必是寂寞得紧吧?不如跟了三当家我,保你再也不想你男人……”
阿莲哪里躲得开,眼看那只脏手就要碰到自己,她怀里的布包里却猛地窜出一道黑影,狠狠地咬在了三当家的手背上!
“嗷——!什么东西!”
三当家吃痛惨叫,猛地甩开手,只见手背上赫然多了一排细密的牙印。
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山匪显然是抓到了出风头的好机会,立刻拔出腰中大刀。
“一只畜生也敢咬三当家的!”
可他的刀还没举起,一道比他更快、更冷的刀光,便已一闪而过!
噗!
两人交错的瞬间,连一丝兵刃碰撞的声音都没有。
独眼龙正奇怪,以为对方只是个虚晃一枪的草包,刚想开口嘲笑,他身旁的同伴却噗通一声,捂着脖子直挺挺地跪倒在地。
紧接着,又是一刀。
旁边另一个准备上前的山匪,也被关山一刀封喉,捂着脖子,难以置信地倒了下去。
整个场面,瞬间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那个持刀而立的黑衣年轻人。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年轻人会突然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两条人命!
关山甩了甩刀上的血珠,目光冰冷地扫过剩下的几个山匪。
“你……你他妈的找死!”
独眼龙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抹了一把脸上的热血,脸上横肉暴跳,独眼中迸发出滔天的杀意。
“一个拦路的山匪,竟然是个入了品的法修?”
关山看着独眼龙身上那股虚浮不定的法力波动,有些惊讶。
独眼龙怒吼一声,却并未像寻常山匪那般无脑冲锋,反而挥舞大棒猛地一跺!
嗡!
一股肉眼可见的黑黄色气浪,顺着地面朝关山翻涌而去,所过之处,地上的碎石草叶竟都化作了齑粉!
“三当家动真格的了!”
剩下的几个山匪见状,面露狂热,嗷嗷叫着从四面八方围攻而上。
然而,面对这诡异的术法,关山不闪不避。
他体内的《逐日武煞真经》轰然运转,一股灼热的气浪以他为中心骤然爆发!
那汹涌而来的黑黄色气浪,就如春雪遇到了烈阳,在距离关山三尺之外,便被抵消得干干净净!
“什么?!”
独眼龙的独眼中流露出骇然。
他这招“黑土煞”,乃是得了寨中大当家真传,借地脉之力施展,霸道无比,震断三人合抱起粗的大树,也不在话下!
可眼前这人,刀还没拔出来,就硬生生扛过去了?
这人一直用刀,不是武修吗?!
不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关山的身影已经穿过蒸腾的雾气,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
噗嗤!
独眼龙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他脸上的骇然凝固了,身体晃了晃,似乎就要倒下。
可诡异的是,那道足以致命的伤口中,流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一种混合着血肉的黑泥!
“嗬……”
他断断续续地嘶吼着,伤口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
“哦?还挺不好杀。”
关山眉头一挑,反手又是一刀横扫而过。
独眼龙那颗还在喘气的头颅,这一次被干脆利落地整个削飞了出去,在空中翻滚了几圈,重重地落在地上。
那无头的腔子,又抽搐了两下,这才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