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法当初本是为军伍所创,对修习者而言,感知天地灵气或许不难,但想真正引气入体,踏入品阶,却颇为艰难……”
一旁,夏时月还在耐心解释着。
“不过嘛,天下功法,大都易学难精,不是看天赋,便是对心性、体魄有着种种苛刻的要求,你也不必气馁。”
夏时月看着眼前灵气环绕、气息节节攀升的关山,后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清冷的面容上,满是难以置信。
“你入品了?”
这么快!?这等天资,未免也太过吓人!
当年此法初创时,因为融合了人妖两族的功法优势,人、妖两族皆有天资卓越之辈尝试修行。
那也从未听闻有谁能在一炷香之内,便直接破境入品的!
“呵,瞧瞧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一旁的白妙妙见自家师父那副震惊的模样,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暗爽,优越感溢于脸上。
“哼,平时总是嫌弃我修炼慢,现在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了吧?”
那是我不努力吗?
显然不是,常言道,选择大于努力,自己跑这么老远碰上关山,并成功抱上大腿,不努力吗?
如今大道就在脚下,跟着走就完事啦!
无人理会白妙妙心里的小九九,关山在感受到夏时月惊疑的目光后,立刻收敛气息,抱拳解释道。
“实不相瞒,此前白妙妙曾传授我一门杀法,在气血煞气一道上已有些微积累,这才能够一步功成。”
“杀法你也学会了!?”夏时月更惊讶了,她看向白妙妙,很显然不是很理解。
白妙妙自己都还没把《月煞化阴杀法》练明白,竟然就教会了一个人族,还让他练成了?
夏时月一边绕着关山走了两圈,一边左看右看,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复杂地感叹道。
“那你或许,可以尝试走上一条武法双修的路子。”
见关山不明,她主动解释起来:“修行界大道三千,丹、阵、器、符、武、法,皆是其一。
“法修之道泛用最广,门坎也相对较低,故而是修行界的主流。但亦有天赋异禀之辈,会兼修他道,以作臂助。”
夏时月看着关山,眼中异彩连连。
“你在武、法两道皆有如此天资,若是真能齐头并进,前途不可限量。”
原来修行还有这么多说法……
关山仔细听着夏时月的话,默默将这些常识记在心中。
“咳咳。”夏时月回过神来,恢复了高人风范,“你不是想终结此地迎春大祭,不如趁热打铁,借着方才斩杀县令的威势,一举功成。”
说着,她抬手向白妙妙渡去一股精纯的灵力。白光一闪,白妙妙竟在那股灵力的引导下,化作了一个眉清目秀、眼神机灵的道童模样。
“你尚未化形,我暂渡你一股灵力,让你以人身示人,也方便百姓为你修筑神象牌位。”夏时月解释道。
怎么是个……男的?
关山看到白妙妙的人形,心中不知为何,竟生出了一丝莫名奇妙的失望。
也对,之前种种迹象,白妙妙有时自称“道爷”,夏时月也说让自己和他一同修行,但自己倒从未想过白妙妙的性别问题。
只是,眼下发现他真是只公狐狸,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化作少年的白妙妙瞬间就察觉到了关山眼神中的变化,当即就不乐意了。
关山并未多言,只是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白妙妙何等机灵,眼珠一转,立刻就看穿了关山的想法。
“哦!我懂了!”他恍然大悟,随后凑到关山耳边,贼兮兮地笑道,“虽然我是公的,但我师父本体可是一只母……”
砰!
白妙妙话没说完,人已经化作一道流光,惨叫着飞出了县衙大门。
“呵呵,我这劣徒,嘴上还是没个把门的。”夏时月若无其事地收回脚,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对着关山温和一笑。
“关道友,我们现在,是否该去把此事落定了?”
“哦哦,对,对的。”关山看着已经飞出大门的白妙妙,眼角一抽,连忙点头,不敢不从。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出满是血污的县衙大门。
关山深吸一口气,运转灵力,沉声喝道:
“万福县众位乡亲,请出来一见!”
声音如滚滚春雷,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遍了县城的每一个角落。
一扇扇门扉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个个面黄肌肌、神情徨恐的百姓,如同惊弓之鸟般探出头来。
当他们看清是县衙门口,且那里横七竖八地躺着衙役的尸体时,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但又不敢不去,若是不从,谁知道会不会大祸临头?
一扇破旧的木门被推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颤巍巍地探出头。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人们象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从藏身的角落走出,汇聚在县衙前的广场上,敬畏地看着石阶上那个浴血的身影。
人群中,赵德死死地攥着孙女赵朵的手,浑浊的眼中满是激动与不敢置信。
“诸位父老乡亲!”
待人群聚拢,关山环视一圈,朗声道:
“前万福县县令赵坤,盘剥百姓数十年,豢养妖邪‘春娘娘’、残害孩童,今日已被我等就地正法!”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声如金石。
“从今往后,万福县,再无迎春大祭、苛捐杂税、活祭孩童!”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难以置信的哗然与窃窃私语。
“县令死了?”
“骗人的吧……这又是官老爷什么新花招?”
“小声点!别信他,当心掉脑袋!”
质疑与恐惧的窃窃私语在人群中蔓延,数十年的压迫,早已让他们不敢相信希望。
关山没再继续解释。“哎,那县令死的什么都没剩下,倒也是个麻烦事……”
他思索片刻,随后看向抬头看向那块高悬了数十年的,写着“万福县衙”四个大字的牌匾。
手中长刀发出一声轻鸣,下一刻县衙大门顶上那块写着“万福县衙”的巨大牌匾,应声而裂,从中断为两截,重重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慑住了,呆呆地看着那满地碎木,大脑一片空白。
他把县衙的牌匾给劈了?
那可是官府的脸面!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人群里一个壮汉猛地瞪大了眼睛,指着关山,声音因激动而颤斗。
“他前几天当街杀了春娘娘的那个义士啊!”
这一声,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死水,瞬间激起千层浪!
“什么?就是他?”
“我听说了,那春娘娘在他手下,一刀都走不过!”
“那县令岂不是真的死了?”
“那……我的孩子不用被带走了!”
关山趁热打铁,将身旁刚爬起来的白妙妙拉到身前。
此刻的白妙妙,在夏时月的灵力加持下,自有一股不凡的神韵,真有几分神仙座下道童的意思了。
“这位,是得授天命、重归正位的万福山神,日后代替春娘娘,作为城隍,庇护此地平安。若诸位愿意,可为其立牌位供奉,但绝无强求。”
人群中,一个老汉推开身边的人,踉跟跄跄地挤到最前面,当看清那张坚毅的面容时,这位饱经风霜的老汉,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大人!您没有骗老汉,您真的回来了!”
他真的做到了,这个被他从雪地里救回来的年轻人,真的终结了万福县数十年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