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发却笑了。
老爷子果然被激怒了。
以他的性格，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也就是说——
事情还没完！
田雨回过神，迟疑地说：“赵江这话说得挺冲，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李广发挑了挑眉，
瞥了眼屋里，提高声音道：“换谁无缘无故挨了几棍子，头破血流，能不恼火？要是打在普通人身上，早出人命了。”
“奶奶您也看到了，那一脚直接把墙踢塌了。”
“这还不明显是发火了吗？”
“不过就算这样，团长还是很有分寸地赔了钱。”
“团长说，真正的高手不仅要有本事，更要修心。”
“练武的人必须学会控制情绪，而不是被情绪牵着走。”
“人心难测，若控制不住脾气，关键时刻不仅害己，还会连累想保护的人。”
“这就叫走火入魔！”
李广发缓缓说道。
声音渐渐变小。
屋内的李云龙却竖起了耳朵。
后来什么都听不见了，心里直痒痒。
门外。
“奶奶您多劝劝爷爷，他最近压力大，说话尽量温和点，我去修墙。”李广发说完就走了。
田雨不禁感叹。
孩子真的长大了。
赵江比她想象的更通情达理，更体贴，也更有能力。
虽然最后闹得不愉快，
但从长远看是好事。
李云龙这性子，被人这么一激，肯定坐立不安，就算今晚不去找赵江理论，也撑不过两天。
这点她还是有把握的。
“嘶，真疼，一把年纪了，手劲还这么大。”
赵江揉着脑袋。
刚才差点没忍住踹李云龙。
太气人了！
要不是看在李广发的面子上，管他是李云龙还是李云凤，早就收拾了。
还故意说了那些伤人的话。
骑车回到家。
“我吃过了，不用叫我，歇会儿。”
赵江说完就进屋躺下了。
头上那一下到底破了皮，鼓起个包。
再好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
赵颖眨眨眼：“二哥怎么了？喝醉了？”
他们闻到酒味，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娟儿去看看，要是真累了今晚就别看书了。”赵颖对郑娟说。
刘翠娥点头：“不像喝醉，可能是遇到什么事了。娟儿去最合适，他听你的，我们去他肯定不说。”
郑娟点点头。
赵江在后院休息。自从傻柱的房子归了赵家，两间屋子分别由赵颖、郑娟和赵江、郑光明居住。
门被敲响。
“还没睡？”
“进来吧。”
赵江揉着酸痛的胳膊。今天被李云龙那家伙打了一顿，下次一定要找机会报复。正想着，郑娟拿着书本推门进来。
“你打架了？”她借着灯光看见赵江头上的血迹，赶紧凑近查看，“受伤了？疼不疼？我去买药！”
赵江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腿上：“你就是我的药。”
郑娟脸红瞪他：“别闹！抽屉里不是有药吗？”
“这样也能上药。”
“门……门还开着……”
郑娟话没说完，赵江一脚把柜子踢到门前，堵住了出口。
郑娟愣住了。
“发什么呆，这不比锁门管用？”
“你……行吧，那你安分点！”
“你涂你的药，我忙我的，又不冲突。”
“……”
郑娟气得快要冒火。
这个人太不规矩了，药怎么涂？
“住手，谁让你解衣扣的。”
“哎哟……我的眼睛。”
郑娟正要发作，却见赵江捂着眼睛倒了下去。
她慌忙放下药瓶，靠近查看。
“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酒精溅到……”
话没说完。
赵江猛地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她还未来得及呼喊，嘴唇已被堵住。
过了好一会儿——
直到走廊传来脚步声，赵江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此时郑娟已经全身无力。
“老二，妈煮了面条，你和娟儿要不要……”
刘翠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郑娟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
赵江暗自叹气。
好不容易突破她的防线，眼看就要成功。
真是扫兴！
“吃过了，等辅导完功课再说。饿了我自己弄，您先回吧。”
赵江没好气地回道。
郑娟在一旁紧张得不敢出声。
门外，刘翠娥试着推了推门，发现动不了。
顿时笑了。
“好好好，饿了记得来吃。不过你们学习的时候小点声，别吵着邻居。”
刘翠娥快步走远，脚步声里都带着笑意。
屋里。
郑娟脸烫得厉害，耳根通红。
房东阿姨的话意味深长，显然察觉到了什么。
刚才太危险了。
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几乎忘记了抵抗。
放纵的念头一闪而过。
冷静下来后，后背渗出冷汗。
这栋老房子隔音差，稍有不慎就会暴露。
大院里那些人手段，她早就见识过。
若是被人抓住把柄，闲言碎语足以毁掉一切。
如今时局艰难，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惹来大祸。
作风问题如果闹大，后果将非常严重。
这会毁掉赵江的前途！
“以后别这样了，等……等我们结婚再说行吗？”
郑娟抬起头看着赵江。
赵江嘴角微扬：“那取暖的事总可以吧？”
她绞着衣角：“声音……声音不能太大，我怕……”
“怕什么？”
“你管！再这样连取暖都不给了。”
郑娟羞恼地转过头去。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
这种话怎么能说出来。
赵江见好就收：“都听你的。来，坐我这儿学习吧。”
“想得美！”
“伤员需要特别照顾。”
“无赖！”
“只对你一个人无赖。”
“……”
面对这样的厚脸皮，郑娟彻底没办法。
她还是狠不下心离开。
还得给他处理伤口。
两人依偎着翻开书本。
窗外，暮色渐渐变深。
另一边，李云龙家里。
田雨看着满脸不悦的李云龙，忍不住笑了出来。
李云龙在屋里来回走动，显得烦躁不安。
“有什么好笑的？老子难道输了？”他挺着脖子喊道，“明明是我打了他，占便宜的是我！”
田雨抿着嘴笑道：“是是是，你赢了还不行吗？能不能安静点准备睡觉？再这么走，地板都要被你磨穿了。”
李云龙觉得有道理，便躺下，但不到一分钟又猛地坐起来。
“那小子嘴怎么这么利索？”他挠着头嘟囔，“明明身手不错却不还手，光会耍嘴皮子气人！不还手也就算了，还拆我家墙！你说该不该找他算账？”
田雨心里明白，丈夫这是变着法想再见到赵江。但如果让他这么轻易得逞，肯定不会珍惜这次机会。
“找他干什么？”她故意反问。
“当然是算账！看我不抽他！”
“你确定打得过？”田雨斜着眼看他，“人家让着你才来劲。那一脚能踹倒墙，要是踹在你身上……你的剑还能 吗？”
李云龙顿时说不出话。其实他心里也发虚，真再见到赵江，未必敢像上次那样莽撞。要是把对方惹急了，那身力气……
“那你说怎么办？就让他白骂我？”
“骂你？”田雨挑眉，“不是你先开口骂人的？”
“这能一样吗？我是长辈，训斥他是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人家说得对，你要还抱着这些老观念，怕是见了谁都得跪着喊祖宗。”
“你……好哇！净帮外人说话是吧？”
李云龙被说得哑口无言。
他最讨厌别人跟他讲道理。
现在田雨也搬出这套说法，让他想起赵江的那番话，浑身不舒服，脑子直往上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只能在屋里不停地走来走去。
边走边嘀咕：
“我承认是冲动了，考虑不周。”
“下手也重了些。”
“可他也没给我解释的机会啊。东西一砸下去我就知道闯祸了。”
“那小子瞪我的眼神怪吓人的，我当时真想问问伤着没有，也想道歉，可他根本没让我开口就骂我，这能怪我吗？”
李云龙偷偷看了田雨一眼。
田雨抿着嘴笑：“真打算道歉？”
她还不明白？
李云龙会低头认错？
就算首长来了他都不一定服软。
能给赵江道歉？
顶多问下伤势，道歉是不可能的。
“那……当然！”
李云龙梗着脖子辩解：“我李云龙向来敢作敢当，知错就改！”
田雨笑着不说话。
李云龙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眼神……别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我……”
田雨依旧微笑着看着他。
李云龙没办法了。
“得得得，你厉害，都学会那小子用眼神瞪人了。我坦白，道歉不可能，最多问问情况，反正我没错！”
为了挽回面子，
他又自己补充道。
“你想想，那家伙说我的亮剑精神是瞎传的，还骂我不是狼，是条疯狗，你说该不该打他？……行吧，我动手不对，但他这么说话，我还得给他赔不是？”
“他还讽刺我混了一辈子才混个少将，说我这辈子白活了……是，我是没出息，可他满口放炮说换作是他早就当上元帅了，这种狂徒我能低头？”
“更气人的是，他说开荒团随便拉个人都能把我打得哭爹喊娘，真是满嘴跑火车！”
正说着，
田雨突然插话：“人家能一脚踹塌墙，徒手撕黑熊，带着开荒团两个月就建起蔬菜大棚、高档宿舍，盖砖厂，造玻璃厂，带出两个八级技工，还是个大夫，另外……”
“停停停！”
李云龙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