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帮他们！”
李讲第一时间就想要派兵上去支援。
但赫薙的反应更快，马上就吹动号角，指引手下的士兵进行阻拦。
短时间内，他们竟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前不久还在并肩作战的伙伴，这一刻被无情的屠杀，发出痛苦的惨叫。
“文曲小儿，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赫薙大笑，憋了多日的屈辱，似乎得以释放片刻，“现在到你了，你要不要放弃他们，看着他们死绝？”
淮河一战，赫薙冷血无情，毅然决然的下令，将手底下出海奋战的将士们的后路堵死。
李讲借题发挥，将那些幸存者带到法阵外一个个处死。
他们临终前激愤怨毒的遗言，如同尖刀般刺入毁灭将士的胸膛，动摇他们的军心。
此刻，李讲也陷入到了相似的处境。
帮，则会让更多的将士无意义的死去。
不帮，则会让军心出现动荡。
试问若是陷入同样的绝境中，他们难道就不想要上层义无反顾的拯救自己吗？
肯定还是想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情绪百感交集。
这一刻没有人开口，因为无论是哪一种决定，都会带来不可想象的后果。
李讲眸光冷冽，深吸一口气，他正要开口，一位士兵突然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大人，白珣将军已经回归玉隆城，请你立刻回返，万万不得恋战！”
听到这番话，两位来自白虎军的将领都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至于蒋洪、林晏和右副将，甚至是郭冷，都悄悄的松了口气。
他们知道，事已至此，理性层面上，去救陷落的白虎军，只会死去更多的人。
所以，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还未等李讲开口，远方，白虎军中传来一道低沉的怒吼。
“诸位，是我白某对不起你们，是非对错，我已无力弥补，只能在九幽黄泉，为你们磕头谢罪了！”
听闻这话，众人脸色纷纷一变，抬眼望去，只见一团白光冲天而起。
一头威风凛凛的白虎出现在战场上，浑身浴血，大小伤口无数。
他将一身的精血都燃烧了，从四面八方汇聚来海量的庚金之气，横扫战场，短暂的打开了一道血路。
但同时，他也力竭了，被几个玄灵军的将领持刀剑砍杀。
“大人！”
“白兄！”
白虎军中，哭喊声连成一片，主心骨这么一倒下，所有人都疯了，不顾一切，拼了命的厮杀。
所有的愤怒，都宣泄在杀敌之中，但人数消耗的速度却更快了。
无论是郭冷还是林晏，众人已经看不下去，偏过脑袋，眼睛无声无息的红了。
“走吧。”
唯有李讲轻声道：“班师回城。”
淮城一战，终究落下了帷幕。
这一战，李讲虽然率领着镇西军，成功的打入了淮城，短暂的拥有了这座玉河天第一大城。
但终究还是伴随着嘉殊的归来，不得不拱手交出。
这个心路历程谈不上多么遗憾，但也绝对称不上开心。
在他们离去后没多久，几乎是前脚刚走，后脚嘉殊的队伍便浩浩荡荡的回来了。
这时他们看到的，是一座历经摧残的城市，到处都是来不及处理的尸体，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连东南西北四座城门，都被李讲命人拆了破坏。
嘉殊身边的众人气的牙痒痒。
要知道，淮城的城门，那可是仙古之前，世人用来抵御进犯的神魔的。
坚固程度堪比道兵！
李讲将城门拆开破坏，那他们就不得不衡量尺寸重新打造。
费时费工，平添一笔损耗不说，质量还很难达到从前。
但这些还在其次，真正令人感到错愕的。
还是几行涂在城墙上的血字，那种遭到天道厌弃，万物寂寥的气息，分明就是用毁灭生灵的鲜血写就。
——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城。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
傍晚时心情不畅，驾着车登上城墙。
夕阳啊，无限美好，只可惜，已是黄昏。
宇宙间的文字形态何止千万？
但文道却有种特性，只要使用了才气，那便能无视文字，语言等所有障碍。
哪怕是瞎子，在正面面对文字的时候，也会醍醐灌顶，了解这首诗的意思。
这首诗的落款是单单一个“文”字，众人便知这是那位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天庭的文曲星军的手笔。
“大胆！”
“一个小小的文曲星君，连凌霄天也没有踏入，竟然敢大言不惭，何等放肆？！”
一时之间，骂声四起，所有人皆大怒，将这一首诗视作为李讲的挑衅。
有人唰的一声，便拔出了腰间的宝剑，想要将其切下来。
不过，却被嘉殊制止了。
“国师，这文曲星君分明就是在讥讽我们，为何不挖？”那人怒气冲冲的说。
他们自诩为高高在上的造物主，是高等强大的文明，无法忍受一位蛮荒的羞辱。
“这么好的作品，为何要挖？”
嘉殊抬头看了眼城墙上的诗，随后又收回目光，扫向众人，淡淡道：
“更何况，有它在，才能时刻警醒尔等这场失败！”
众人闻言，像是被一盆冷水淋湿，满腔热血冷却。
一个个低下头，噤若寒蝉。
“国师回来了？”
城主府，紫陌高高在上，在宽大的座位上，左拥右抱。
如花似玉的美人用樱桃般粉嫩小巧的红唇，一颗一颗的叼着葡萄，嘴对嘴的喂他。
不过神情上，每一个少女的脸上都隐隐带着恐惧，身体颤抖。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
就算是再美丽的姑娘，也不能在紫陌的身边服侍超过三天。
大厅下方，嘉殊捞起褂子下跪，道：“微臣救援来迟，还请殿下治罪。”
“国师引蛇出洞，困住白珣、第五天师，若非赫薙办事不力，又怎么会功亏一篑？”
紫陌摇摇头，“你无罪。”
说罢，紫陌便带着一群如花似玉的姑娘离开了。
嘉殊跪在地上高声恭送，等他走远之后，才缓缓站起，面无表情的看向不远处的赫薙。
空气异常的安静，赫薙低着头，哑口无言。
“你知道，自己为何会败在文曲星君的手里吗？”嘉殊平静道。
“我……太小看了他。”赫薙跪在地上，身躯伤痕累累，领了极重的责罚。
“不！你不是小看，你是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嘉殊冷喝：“你目中无人，这是一错，你有箭不发，这是二错，你派人迎击，最后却又亲手断绝了他们的后路，这是三错！”
“身为发号施令的将领，你却接二连三的犯错，如此愚蠢，如何守得住淮城？”嘉殊痛心疾首道。
“我不会再犯错了！必然不会再轻视此子！”赫薙猛地抬头，咬牙切齿，如同立誓。
“这是最后一次。”
嘉殊面无表情，扔下一把短刀，哐当一声落在赫薙的面前，“下次再犯，不用见我了。”
赫薙心中的怒气瞬间荡然无存，身体前所未有的冰冷，突然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