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虽然躲过了大部分攻击,但翻滚过程中骼膊和侧身还是被零星墨汁击中,袍子也湿了一大片
他狼狐不堪地推开盖在身上的木板,从地上爬了起来,浑身沾满墨汁和油污,眼镜片更是花得厉害。
他已经能看到对面那扇门了,距离他只有不到十五米!
中间只有几根低矮的断墙和一些木箱堆栈。
不能尤豫!
他咬紧牙关,猛地向前冲刺,试图依靠速度冲过去。
然而,就在他冲入开阔地的一瞬间,异变陡生!
他正前方的地面突然升起一道一人高的金属壁垒!
同时,左右两侧的墙壁再次翻转变形,超过八个喷口同时锁定了他!
哈利挥舞着魔杖,却不知道该如何同时防御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统统石化!”他绝望地对着正前方的壁垒发射咒语,壁垒被打得晃动了一下,但并未消失。
下一秒,面前的金属板上亮起了刺目的光芒。
“轰!”并非真正的爆炸,但强光瞬间吞噬了他的视野。
哈利下意识的闭紧眼睛,用手臂挡在眼睛前面。
同时,他努力移动着脚步,想要向着角落躲避,但已经太迟了,至少三股漆黑汁液同时命中他的胸口和腿部,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
随着他倒下,也触动了新的机关,无数亮粉色的闪光粉从两侧劈头盖脸地落下,让他彻底变成了一个色彩斑烂的“墨人”。
哈利眼晴刺痛,完全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感到身上各处被“击中”的痛感和彻底的无力感。
“好了,就到这里。”林奇平静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清淅地传遍整个场地。
所有的声音突然停止了。
刺目的光芒也熄灭了,只留下一些残馀的粉色粉末在空中缓缓飘落,还有哈利粗重的喘息声。
“原路返回吧。”
哈利喘着气,挣扎着坐起来,摸索着找到掉在一旁的魔杖,试图擦掉眼镜上的墨汁和粉末,但只是越抹越花。
他只能勉强辨认方向,低着头,一瘤一拐地沿着被自己“开拓”出的、满是墨点、油渍和粉色粉末的狠狐路径,走了回去。
门外,林奇看着他这副几乎认不出来的模样,脸上没什么表情。
“感觉如何?”
“糟糕透了。”哈利老实回答,声音里充满了沮丧,还在徒劳地试图用相对干净的袍子内衬擦眼镜。
林奇挥了挥手,一道清泉如水般涌出,温和地卷过哈利全身,带走了他脸上、身上和眼镜上的所有污渍,让他恢复了清爽,虽然袍子还湿着,但至少能看清东西了。
“把袍子脱了吧,会舒服点。”林奇说着,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条干燥蓬松的毛巾递给他。
“然后,我们谈谈你刚才的表现。”
哈利脱下湿透粘腻的外袍,用毛币擦着头发,心情依旧低落,准备迎接批评。
“首先,哈利,”林奇开口了,出乎意料哈利意料的,并非是责备责备的话语,而是夸奖,“我要说,你做得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走的也远得多。”
“我原本预计,不会有人第一次进入回廊一一我管那地方叫‘变幻回廊’一—就能冲到距离终点门不到十五米的地方。”
哈利惊讶地抬起头。
“从你躲开第一波三连射开始,你的反应就很快。”林奇冷静地分析道,“特别是发现地砖陷阱后的那次扑倒,你的本能判断很好,保护了你的魔杖。之后用漂浮咒抬起木板制造掩体,虽然是被逼出来的,但想法非常果断,随机应变,这值得称赞。这种在压力下的临场决断能力,是很多训练多年的巫师都不具备的。”
哈利没想到会得到表扬,一时有些发愣,沮丧的心情稍微缓解了一些。
“但是,”林奇话锋一转,表情严肃起来,“你的问题也同样明显,甚至可以说是致命。你太‘勇往直前’了,哈利。”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补充道:“说得难听点,就是‘莽撞”。”
“你似乎认定只有一条路,就是笔直地冲向终点,摧毁或者突破眼前的一切障碍。勇气可嘉,但缺乏策略和观察。就象下巫师棋,你不能只让骑士一味前冲,有时需要后退一步,或者横向移动,才能找到更好的进攻路线,看清整个棋盘的布局。”
“举个例子,”林奇指向场地中那个被哈利用石化咒打停的第一个金属手臂,“当你成功破坏掉它,得到一小块安全局域时,你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是的,前进。冲向终点这目标本身没错。但那是唯一的选择吗?”林奇追问,“当时墨汁还在喷洒,你的侧翼并非完全安全。你有没有想过,暂时后退到那截断墙之后?或者向侧面移动,利用那些散落的木箱作掩护,观察一下墨汁喷洒的规律?等待它一个喷射间歇?甚至——有没有低头看看脚下或者抬头看看天花板,查找可能存在的、绕过这片局域的其他提示或路径?”
哈利沉默了,他当时眼里只有前面的路和尽头的门,根本没想过后退或者仔细勘探环境,只想着一鼓作气冲过去。
“你没有。”林奇替他说了出来,语气并不严厉,而是陈述事实。“你选择了最直接也最危险的方式一一硬闯。”
“结果就是,你虽然成功突破了那片局域,但也因为踩中油污滑倒,触发了更多的连锁机关,把自己搞得筋疲力尽、狼狐不堪,最终被完全困住,无处可躲。”
“真正的战斗和生存,哈利,不仅仅关于前进和摧毁,也关于保存自己、审时度势和选择路径。”
林奇看着哈利,眼神深邃,“有时候,暂时的后退是为了更好地前进。你需要学会的,不只是一往无前的勇气,还有知道何时该迁回、何时该隐藏、何时该等待时机的智慧。明白吗?”
“我希望这个回廊,能够教会你的这些道理。”
哈利看着那片此刻寂静无声的门廊,又看了看自己刚刚脱下的、仿佛还残留着墨迹和粉色闪粉的湿袍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