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当口,大黑狗自左向右从黑熊面前划过,黑熊怒吼一声,拧身就追大黑狗。
大黑狗仍是老战术,划了个圈后,引着黑熊往后跑。
黑熊随着大黑狗一侧身,一头扎进了其他猎狗设下的包围圈。
眼见猎狗朝自己扑来,黑熊双掌左拍右扫,逼退白狗、三花、小白后,却被小黑、小花咬住了后臀的长毛。
黑熊脊背微弓,后掌发力,纵身向半空一跃,瞬间旋出三四米远。
它这一腾空,三条狗就拽不住了,粗韧的熊毛硬生生从犬齿间扯脱。
黑熊落地,大黑狗、小白、白狗、三花一齐拦在它面前。
黑熊刚要前冲,青狼从旁侧一棵棹树后蹿出,只一口就咬得黑熊转身猛扑。
黑熊转身,青狼也转身;黑熊扑下,青狼却已闪到树后。
黑熊一击扑空,小白、黑、小花代替青狼出现在它面前。
黑熊视力不佳,但嗅觉比狗灵敏得多,它能清晰分辨出这几条狗,也能嗅出那只咬得最疼的狗正藏在树后。
“汪汪”
七条狗结成阵势,呈半圆形向黑熊迎面压来。
此时黑熊心中怒火稍退,反倒觉得憋屈。
恰巧青狼见黑熊没动静,再次从树后绕出。
可还没等它靠近,黑熊便转身扑来。
青狼急忙转身绕树而走。
黑熊追到树前,回头一看,只见大黑狗等狗已逼近到两米之内。
“吭嗷!”
黑熊张口龇牙,吼声刚起,青狼又从树后蹿出咬了它一口。
黑熊转身,青狼后退,大黑狗等狗再次向前逼近。
一条条猎狗怒视黑熊,张口发出声声咆哮,一道道白气从它们口中呼出,伴随着飞溅的唾液。
再次被青狼戏耍的黑熊盯着眼前的大棹树,当即做出了一个违背常理的决定。
只见它将身一挺,一双前掌搭上树干,一只后掌蹬住树身,另一只后掌蹬地,竟要上树!
黑熊这招虽反常,可大黑狗它们太熟悉了。
此时它们离黑熊仅一米多远,大黑狗、小白、小黑、白狗、小花一拥而上,咬臀的咬臀,扯腿的扯腿,瞬间拖住了黑熊。
“汪!汪!”
三花见状,也加入战团。
“吭吭”
此时黑熊臀部离地近一米,两条后腿一条蹬在树上,另一条想往上蹬,却被小白、小黑死死咬住。
这两条大狗加起来体重超过二百斤,它俩四肢蹬地,如同挂了野猪钳子般牢牢锁住黑熊那条腿。
黑熊这条腿蹬不上树,就没法往上爬。
与此同时,大黑狗、小花人立而起,前爪扶树,张嘴咬住黑熊臀部,几乎整个身子都吊在了黑熊身上。
至于白狗和三花,它俩今天表现也可圈可点。
这狗踩着树腿子往上爬,专咬黑熊大腿。而三花则咬着黑熊蹬树的小腿,凶狠地晃头撕扯。
猎狗,打胜不打败。
它们从不怕受伤,只要能取胜,就越战越勇。
前天那一仗,三花被黑熊砸了一下,心里多少记恨。
今日再战,已开始认猎物的三花表现出来的悍勇着实令人惊讶。
说时迟,那时快。
青狼不过绕树一圈的工夫,回来竟找不到下口之处,它的这些后辈根本没给它留出咬熊的空隙。
眼前全是狗,挤不进去的青狼站在外围,头尾齐扬,一边摇尾一边洪亮地吠叫:“汪!汪!汪”
别瞧这老狗骨瘦如柴,叫声却极洪亮,中气十足!
这叫声仿佛是为同伴助威,大黑狗等狗闻声,撕咬得更加凶狠。
而实际上,青狼是在叫人。
这老狗没忘自己是跟人出来的,眼前这种黑熊上树的场面,它见识得太多了。
其实这只黑熊算不上真正上树,它是想上没上去。
此时被猎狗们拖住,思维简单的黑熊开始与狗较劲。
黑熊一心往上爬,猎狗们却拼命往下拽。
若大黄、黄狗它们还在,林家狗帮定能把黑熊从树上拽下来。
可眼下,熊狗之间形成了僵持。
此时林峰、林成功、王铁柱、崔三运正往这边赶,不是人不想快,实在是快不起来。
今年林区的雪还算小,但也没过脚踝,在雪地里奔跑十分吃力。
王东平日缺乏锻炼,渐渐落在后面。
而林峰、崔三运这半年没闲着,王铁柱则是天赋异禀。
至于林成功,许是心气足,林把头单手持枪,行动敏捷,虽不及王铁柱,却不弱于林峰和崔三运。
这时,群狗撕咬黑熊的叫声杂乱无章,唯独青狼那洪亮的吠声一声接一声,清晰可辨。
“哎?”
林峰忽然叫住众人,侧耳细听声音传来的方向,对林成功等人道:“狗叫声发空,黑瞎子上树了?”
这几人,连如今的崔三运也算得上有经验了,林峰一说,他们都察觉出异常。
“不对!”
林峰皱着的眉头猛地舒展,大喊一声:“快走!”
说完,四人加快脚步朝狗叫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若黑瞎子真上了树,人大可不必着急,就地吃顿饭都来得及。
可此刻,一狗空叫,群狗乱咬,这是出了什么状况?
林成功猜不透,因上山打围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而意外,往往意味着危险。
四人都怕猎狗有闪失,拼了命往前赶。
王铁柱最先赶到,但他手头没枪。
不过林峰、林成功、崔三运也没落后太多。
三人在距棹树十来米处停下,林峰抬眼观察战况,迅速调整呼吸,枪打一口气,气息不稳,枪必然不稳。
可就在这时,他听身旁一声枪响。
“嘭!”
林成功开枪了!
这可把林峰吓了一跳。
他刚才只瞥一眼就知这黑熊不好打:他们居高临下,开枪时枪口须下压,可七条狗都坠在黑熊下方,压枪口易伤狗。
所以林峰想再靠近些,到离战场七八米处开枪更稳妥。
万没想到,他没来得及动作,林成功那边已抢先开火。
这一枪,直接从黑熊后背射入。
子弹贯穿熊体,从黑熊锁骨左侧射出,打围人称这位置叫“蹬坑子”。
这颗子弹打在棹树上时力道已衰,但冬季树干冻得邦硬,子弹击中后竟反弹起来,角度刁钻地镶进了三花屁股里。
这实在是百次难遇的意外让三花摊上了。
好在子弹余力无几,入肉不深,就像嵌在三花屁股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