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枪声响起。
正往坡上跑的李明刚身子猛地一震，左腿爆开一团血雾，整个人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啊”
惨叫声从李明刚嘴里迸出来，他左腿膝盖往下都被枪给打穿了！
剧痛之下，李明刚双手死死捂住伤处，满手都是黏糊糊的血。
这时在坡上，张河端着枪还在往下瞄。
刚才一枪过后，他从准星里看见一抹血红迸溅，紧接着那黑乎乎的东西滚倒在山坡上，张河还以为自己把“黑瞎子”给打中了。
这么一想，张河心里反倒多了几分底气。
可等他再拿枪瞄，却被树枝挡住了视线，只隐约看见下头有个东西在动。
“姐夫！”
张河兴奋地扯着嗓子喊：“我打中黑瞎子啦！”
底下的李明刚听见这话，心里那叫一个恨啊，但此刻他腿上血流不止，要是再这么下去，光淌血都能淌死他！
“我草拟吗！张河！你特么打着我啦！”
李明刚双手掐着断腿流血处，抻脖子吼道：“你赶紧下来！”
山风呼啸，卷着李明刚的声音传到上头，到张河耳边，只剩“呜咽呜咽”的杂音。
“没死啊！”
气势正盛的张河把刚关上的保险拨开，往下一瞄就等着他姐夫露头。
这时，在东北角的林峰听着不对劲了！
但眼下林峰不敢贸然过去救人，他怕上头那“憨货”把他也当黑瞎子给打了！
林峰当机立断，举枪朝天就打。
嘭！嘭！嘭！
一连三枪，张河、李明刚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张河把脸从枪后抬起往下看：“是不是我姐夫打枪呢？”
而李明刚差点没吓死！
突遭惊变的李明刚，此刻大脑一片空白，他还以为是张河又向自己开火了！
三枪过后，林峰迅速从树后蹿出，飞快地向上挺进七八米，闪身藏在另一棵树后面。
“嘭！”
林峰举枪又打，然后趁着张河找寻枪声的空当，他忙再向上头移动。
还好，这张河一是枪口没冲林峰这边，二是这人拉不开山，也就是进山转向。
此时听着枪响，他都分辨不出打枪的人在哪边。
“姐夫！姐夫！”
张河喊道：“你打啥呢？”
“嘿！”
林峰听这声音感觉熟悉，大声喊道：“上头谁呀？”
张河说的话能传下来，可林峰和李明刚的话却传不上去。
没等到张河回话，林峰就知道不能硬上，于是他便又举枪朝天开火。
嘭！嘭！
又是两枪，林峰猫腰从树后蹿出，向前头一棵大红松奔去。
等林峰躲在大红松后再开枪时，他和张河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三百米。
这时候张河终于听明白了，他扭头往侧面一看，喊道：“是姐夫不？”
“不是！”
林峰喊道：“你刚才打着人啦！”
“打着人了？”
这回终于听清的张河一怔，反应了两秒，才喊道：“没有，我打的黑瞎子！”
林峰嘴角一扯，自己嗓子都喊冒烟了，但仍大声喊道：“你别开枪，我上去！”
“啊？”
张河眉头一皱，心想这人怕不是来蹭肉的吧？
跑山人有那山规，猎人搁山里打着猎物，拽着往回走的时候，哪怕碰见的是陌生人，只要人家张嘴了，那多少都得给人割个三五斤肉。
有些采山的人听见枪响就往过凑，看如果是打围人磕下来猎物，就凑上去蹭几斤肉。
林峰不知道张河是这么想的，他往上走了两步，就喊道：“别开枪啊！”
张河没理林峰，林峰再往上走两步，又喊了一遍。
林峰怕呀，真怕上头这个二货给他一枪！
那山坡上都躺一个了！
但为了救人，林峰不得不往上去，只是上了几步，林峰又喊道：“别开枪啊！”
“没人打你呀！”
张河不知道林峰为啥总这么喊，他还有些不耐烦地喊道：“赶紧上来得了！”
说完这句，张河小声嘀咕道：“这点儿小胆，还打围呢？”
“嗯？”
这时林峰听出来了，忙喊道：“是不是张老哥啊！”
说着，林峰快步往上跑。
“呀！”
一听这人认得自己，张河先是端枪往李明刚所在之处瞅了一眼，不见有“黑瞎子”往上扑，他才收枪起身迎向林峰。
“哎呀！”
一见林峰，张河大叫一声，道：“兄弟，咋是你呢？”
此时的林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一手提枪，一手往下指，道：“张老哥，你刚才给人打啦。”
“兄弟，你可别瞎说！”
张河笑道：“我刚才”
“刚才啥呀？”
林峰都急了，他把手狠狠往下一甩，吼道：“我都听着他喊啦！”
“嗯？”
张河瞪大眼睛看着林峰，却听林峰问道：“我李老哥呢？”
“姐夫！”
张河猛然反应过来，着急忙慌地就往下跑。
山坡上雪厚，张河跑几步摔在雪地上，他踉踉跄跄地爬起来，连枪都不要了，叽里咕噜地就往下跑。
林峰跟上，捡起张河丢下的枪，然后才追了过去。
不是林峰心疼枪而不心疼人，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枪应该是李明刚找公家的亲戚借的。
这是公家的枪，要是给弄丢了，张河怕是要摊事。
“姐夫！”
只听前头一声惨叫，林峰跑下去就见那雪地上都血染红了。
林峰赶紧掏出一片止疼药来喂给李明刚。
这东西他一直上山都有带着，不管有给狗的药粉，也有给人吃的，毕竟上山打猎，受伤是常有的事情，他一直准备充分。
不过自己倒是很少用到。
现在用在了李明刚身上。
“李老哥！”
林峰把两丸药给李明刚塞进嘴里，然后轻声唤道：“你挺住哈，我们马上整你下去！”
说着，林峰伸手往兜里一摸，拽出纱布和提前磨碎的去痛片粉。
这时，林峰看到了站在一旁茫然失措的张河，他大声喝道：“还愣着干啥呢，赶紧把绑腿解开！”
“啊？哎！哎！”
回过神的张河急忙照做，再看林峰他直接打开纸包，将去痛片粉倒在李明刚断腿处，眼看着鲜血很快将药粉浸湿、浸红。
林峰又冲张河吼道：“快点儿的！”
此时最重要的，是给李明刚止血！
这血要不止住，这人不等到山下就得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