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仪式的光还未完全散去,天地间已陷入一种近乎静止的压迫。
他的脚步没有声响,但每一步落下,脚下的空气都会塌陷,好似连空间都在向他低头。
暗人格的海伦娜站在下,神情冷淡至极。
她的金瞳闪着细微的光,指尖微微抬起,轻描淡写地朝所罗门魔柱但他林的方向一指。
“—黄昏裁决。”
但他林的瞳孔在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这招可不简单,自己这具身体一旦被命中,恐怖直接就被湮灭了。
他咬牙怒吼:“该死的——还没完!!!”
他强撑着已经几近崩溃的精神力,猛然甩出几张卡牌,卡面燃起猩红的光。
印环破碎时,将以能量回流的方式反击目标,造成精神震荡与灵能干扰。》
七道印环以但他林为中心疾速展开,从内到外层层叠合,象是七重命运之环将他包裹。
然而,阿图姆的黄昏之枪在空中划出一道炽线,轰然撞上第一层印环。
“嘭!”
印环在一瞬间破碎。
火光、灰尘、精神粒子同时炸裂,狂风将地面整个掀翻。
第二环!
第三环!
第四环!
一层层印环在狂烈的光焰中崩塌,碎裂的符文在空中旋转、消散。到第六环时,那柄金黑之枪的力量仍未衰减,反而在穿透的过程中愈发炽盛。
“给我停下来!!”但他林嘶吼着,双眼充血,精神力几乎要崩断。当最后一环破碎的刹那,他抬手又甩出一张卡。
金黑之枪在撞上那面精神壁障时,发出一声刺耳的金鸣,光芒爆炸成无数碎片,照亮整个术场。
但他林的身体被震飞数米,重重撞在结界边缘,嘴角溢出鲜血。他跪在地上,浑身颤斗,额头汗如雨下。
“变得这么虚弱啊。”
暗人格海伦娜轻轻弹了下自己脖颈上的金色积木项炼,那动作带着某种漫不经心的优雅,却象是在敲响某个深藏于灵魂深处的仪式节拍。
她抬起头,金瞳里的竖纹在暗处微微收缩,转过视线一落在齐格身上。
那一瞬间,空气像被某种灸热的东西扯紧。
那双眼睛带着赤裸裸的侵略性,像火焰舔舐铁片,又象蛇在审视自己的猎物,里面没有少女的温柔,只有灼烧的占有与玩味。
那目光从齐格的脸一路滑下,象是在衡量、评估,又似乎在确认什么专属于她的东西。
她嘴角勾起,露出一个介于笑与挑衅之间的弧度。
“看来—亲爱的姐姐看上的人,确实不差。“
她的声音低沉而轻柔,带着一点冷笑的尾音,语调从喉间划过,象是猫爪轻轻挠在人心上。
“哪怕没有我,靠着他相中的人,也能度过这不算太难的门坎。”
火光在她脸侧跳动,映出她那冷艳的轮廓,也让那句话显得既温柔又残酷。
那不是称赞,更象是一种宣告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傲慢,以及一种令人不安的亲昵。
另一边,齐格微微皱眉。
他仍能感受到那股目光的灼热,就象被一条看不见的锁链拖拽着。他本以为暗人格只是某种残留的意识投影,是一种力量的副产物;但现在,他意识到那东西有独立的思维,有情绪,有占有欲。
那不是海伦娜,而是另一个家伙。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不是探索暗人格秘密,而是趁着现在巨大的优势,打败但他林!
暗人格海伦娜在瞧了眼齐格后,就从容地转过头,金色的竖瞳掠过战场的烟尘,望向那已经摇摇欲坠的身影。
但他林半跪在地,身上的法袍被撕裂成焦黑的条纹,金属饰环熔成半块废铁。空气中弥漫着他体内泄出的灵能碎屑,像碎玻璃在微光中闪铄。
海伦娜的嘴角挑起一点讥诮,那笑意冰冷,象是对一具即将死去的虫子的最后凝视。
“丧家之犬。”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淅地刻进空气。“还想反抗吗?还是现在就自己了断免得脏了我的手。“
她语气轻柔,却比刀更锋利,那是纯粹的蔑视,一种来自俯视者的怜悯。
但他林的脸涨得通红,呼吸急促,眼中血丝暴起。
“狂妄!”他怒吼,声音沙哑,象是撕裂嗓子的野兽。
回应他的,是天空深处传来的低鸣。
金色的光纹在他掌心亮起,随即变为漆黑的火焰。两种力量在掌间交融、碰撞、撕咬,发出如雷霆崩裂的低吼。火焰不是燃烧,而是在吞噬一它将空气抽干,将空间扭曲,将一切化为虚无。
但他林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本能地反击,手中卡牌如暴雨般抛出。
“智壁垒、咒缚之环、逆共鸣!”
三层防御与反制术式同时激活!蓝色的精神壁障升起,银色的环阵在他周身交错,心智流转的波动几乎要撕碎他的识海。
轰!!
咒火坠落。
那团混合了太阳与冥夜的焰流直坠而下,仿佛天穹破裂的裂口。
它击穿第一层心智壁障,如破布般将术式撕开,碎片化作蓝色灵光炸开;
击中第二层环阵时,环阵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符文逆流反咬,但依旧在数秒内被吞没;
最后的“逆心共鸣”在抵抗的一刻瞬间反噬,精神波如巨浪回卷,直接让但他林的身体震颤、吐血,向后跟跄数步。
他怒吼着再次抬手,但那手已然在颤斗,戒指上的黑纹在闪铄。
“给我停下啊!!”
然而,神从不听凡人的命令。
葬光王的火焰落下,彻底将术场染成金与黑的交织。
那一刻的景象,就象白昼被夜色活生生吞没。
轰然一声巨响,火浪掀起,卷起的沙与灰像幕布一样淹没一切。
爆炸的馀音迟迟不散,烈焰的尾息在空气中缭绕成一层血色薄雾。碎石和焦屑在热浪里翻滚,整个术场一片焦灼的灰黄。
当那声轰鸣终于彻底沉寂,废墟中央的阴影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喘息,那自然就是但他林。
他跟跄着从焦坑中撑起身体,衣袍几平被烧成残布。肩口的徽章早已熔化,露出的皮肤像焦炭一样龟裂,夹杂着血色的裂痕。
焦黑的发丝贴在额头,汗与血糊在一块,他的脸色阴沉得近乎狰狞。那张原本高傲的脸上再没有半点魔柱之主的威仪,只剩下被逼入绝境的阴狠与屈辱。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扫过战场,落在齐格和海伦娜身上一个冷静如刀,一个笑意慵懒。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象是兽的低吼。
“是你们逼我的——”
声音沙哑,却带着撕裂灵魂的恨意。
“都是你们逼我的!!!”
他猛地举起右手,那只漆黑的戒指在火光中反射出诡异的光泽。戒面浮现出旋转的符号,像活物般蠕动。
他嘴角抽搐,眼中燃起一种癫狂的光。
他的声音陡然低沉,象在诵读一首早已死去的赞歌。
“吾以戒为印,以名为钥,七十一柱,皆由神所弃。
他将光授予人,而人将影赐予我,我以影为形,以心为界,开启诸魔之门”
那段咒语的韵脚古老而沉重,仿佛从时间的深渊中被掘出。每一个音节落下,戒指上的符号便亮起一道幽蓝的光。
随即,空气变冷,风停止流动。
那段咒语的韵脚古老而沉重,象是从被尘封的时间裂隙中挖出的碎片,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每当他念出一个字,戒指上的纹路便随之亮起一道幽蓝的冷光,符号象在皮肤下蠕动,仿佛某种沉睡的存在在回应召唤。
空气骤然变冷。
风停了,灰烬悬在半空,连火光都被某种力量压制得失去了跳动的节奏。
暗人格海伦娜的金瞳微微一缩,随后轻轻嗤笑了一声。
她双手环抱胸前,姿态懒散得象在看一场注定失败的表演。
“破罐子破摔了啊。”
她声音轻柔,却字字带刺。
“直接选择解放魔柱?——但以你现在的水平,解放魔柱又能怎样?释放一招魔柱技,撑死几秒,然后再被反噬吞掉?—真是可悲到极致。”
她的语调里满是轻篾与讽刺,那种优雅的恶意像刀子一样,缓缓割开对方的尊严。
但他林没再理她。
他低着头,呼吸越来越急促,声音几平压抑成低吼。
他能感受到那股熟悉又残酷的力量正从戒指深处苏醒,那是他真正的名字。
他的嘴角在颤斗,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接近疯狂的亢奋。
他要拼着再次沉眠百年,甚至千年的代价,也要将这两个该死的小鬼连同他们的傲慢一并埋葬。
“——来吧,回应我的召唤!”
下一瞬,戒指爆裂出紫黑色的光。
那光不是闪耀,而是吞噬象一条倒卷的旋涡,反向抽取着空间的颜色与温度。
“轰”
整个术场在颤斗,符文裂纹像蜘蛛网一样在地面铺开,深处传出沉闷的心跳声。
那声音沉重而有节奏,“咚咚咚
每一次跳动都让空气随之塌陷,像深渊在呼吸。
地面龟裂,尘土翻腾,符文光柱拔地而起。
一道漆黑的影柱从地底冲天而出,直插苍穹。
一魔柱,现世。
黑色的魔柱高耸而出,周身环绕着翻滚的暗紫雾焰。
其表面浮刻着无数交叠的铭文与人类无法辨认的象形文本,每一笔都流淌着深渊的气息。
而在那魔柱正面,雕刻着一尊扭曲的神象。
那不是神,也不是人。
他没有固定的面孔,五官像被某种力量揉成流体,永远在变化。
唯一恒定的,是那只紧握书册的右手。
魔柱刚一现世,天地的平衡便被彻底扭曲。
那座漆黑的巨柱象是从地狱的深处刺穿大地的钉子,柱身上的魔纹在流动、在呼吸,漆黑的雾气从符文缝隙中涌出,弥漫至整个术场。
那是一种极度压抑的气息,像被无形的手掐住喉咙,连空气都变得黏稠。
随即,魔柱上的但他林魔像缓缓动了。
那具雕像或者说,那具神性之具身,本该是死物,却在这一刻扭转脖颈,发出骨骼摩擦的“咔嚓”声。
它的书页自己翻动,黑焰般的文本从书中飘起,围绕着那无面之神形成巨大的环阵。
那环阵在缓缓聚能,风被吸向它的中心,尘土、残骸、碎石全被卷入旋涡。
整个术场在呻吟,仿佛连空间都在畏惧这股正在苏醒的力量。
暗人格海伦娜看着这一幕,金色的竖瞳微微一闪,她嘴角扬起一个讥诮的弧度。
“也该是时候”
她的声音低柔,却透着一种从容的狠意,仿佛早已在等待这一刻。
“—把魔柱的部分能力,告诉亲爱的姐姐了。”
她轻笑着低语,语调几乎象是在讲一个无害的秘密。
“刚好,现在,就把所罗门魔戒’——召唤出来。”
“啪”
随着那一声轻响,火光中的少女身影仿佛被某种无形的符文风暴卷入。
她的右手亮起深红与金辉交织的光,那光在她的指尖绽开,如同星火在空气中刻出古老的几何阵纹。
紧接着枚戒指缓缓凝现。
那枚戒指并非金属,而象是由无数碎裂的镜面与光线构筑而成,其上流淌着文本、幻象、符号与神只的碎影。
它的色彩不断变化,从紫到金,从金到黑,象是光与暗的交叠。
当戒指彻底成形的那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
风停了,火焰凝固在半空。
齐格下意识眨了眨眼。
海伦娜,消失了,她的身影就象被从世界中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