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应该是琉璃为地、金绳界道、莲华藏海、楼阁重重的至乐净土,如今成了污浊魔土。
没有无上光明、十方诸佛,唯有那扭曲的诵念如同跗骨之蛆,在残垣断壁间幽幽回荡,试图迷惑姜明渊的心神。
他体表金红光焰与暗金劫纹交织流转,将侵袭而来的无形魔念灼烧、碾碎。诸多特质将姜明渊的心神保护地如礁石般稳固,任它万般杂音幻象,亦难撼动分毫。
“这鬼地方的魔音,比外面强了不止一个档次。”姜明渊心中冷哼,脚步声在死寂而广阔的石板上显得格外清淅,却又迅速被那扭曲的诵念声吞噬。
越往废墟深处,魔念愈发绸密粘腻,几乎化作了实质的黑色雾气,缠绕在那些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的诡异藤蔓上。
空气中硫磺与血腥混合的恶臭浓烈得如有实质,直冲鼻腔,令人窒息。
姜明渊目光如电,扫过坍塌的巨大佛殿、断裂的经幢石柱,最终停留在净土中心。
那断断续续,时而庄严、时而扭曲的诵经声源头,似乎就在那里。
刚前行不过百米,异变陡生。
“噗!”
左侧一块被暗红色污垢复盖的黑石板猛地破裂,一只由粘稠魔念与腐朽佛力纠缠而成的半实体手臂猛地探出,五指如钩,带着阴寒怨毒直抓他的脚踝。
那手臂上还粘着腐烂的僧袍碎片和扭曲梵文烙印,令人惊悚。
“哼,藏头露尾!”
姜明渊反应快得惊人,甚至没有多馀的动作,体内太劫劲气自发流转,暗金色的劫纹瞬间将整个拳头包裹。
他不退反进,右脚踏地猛地发力,身形微沉,右手如电探出,精准无比地一把攥住了那只袭来的魔手腕部!
“嗤——!”
刚烈气血凝练而成的太劫劲气爆发,被他握住的魔手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伤,剧烈挣扎,冒出浓郁恶臭的青烟。
“给我碎!”
姜明渊五指发力,沉重霸道的暗金色劲气瞬间包裹他的手臂。
“轰!”
那魔手在他掌中如同被无形巨力碾压,瞬间寸寸碎裂,重新化为污秽的魔气四散,发出“嗤嗤”的哀鸣,最终被太劫劲气全部焚尽。
“这净土里的魔物,果然与外界的杂鱼不同,竟还残留着些许佛门力量的痕迹,变得不伦不类,也更难缠了。”姜明渊眼神微凝,心中警剔更甚。
这些魔物由当年神觉寺僧侣被污染后,历经岁月变迁后形成的诡异魔物,其本质混杂了佛怨与魔怨,极其诡异。
就在他欲要离开这里的时候,异变陡生。
前方一声虽显滞涩却蕴含磅礴念力的念咒声响起,一道纯净而略显黯淡的金色佛光骤然亮起,瞬间驱散了一小片局域的污秽魔念。
佛光中,三个身影显现。
为首者是一位身披破旧袈裟的老僧,面容枯槁如风干的胡杨树皮,皱纹深刻,唯有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燃烧着两团不灭的佛火。
他手持一根非金非木、刻满经文的降魔杵,杵尖正绽放着方才那驱邪佛光。
他身后,是两名较为年轻的僧人,一人手持念珠,口中诵经不断,周身有微弱的黄色经文虚影流转。
另一人则肌肉虬结,手持沉重的熟铜棍,棍身同样铭刻梵文,散发着刚猛气息。
从气息判断,老僧显然是炼神有成,心神之力极为凝练,而两名年轻僧人,一个走的是炼气咒法的路子,另一个则是炼形为主,修的是佛门护法金刚真功。
“大梵音寺的苦行僧?”
姜明渊心中低语,瞬间认出其来历。
末法之后,西漠佛门传承凋零,但“大梵音寺”作为硕果仅存的古刹之一,其苦行僧一脉以意志坚韧、擅长对抗邪魔着称。
显然,他们也掌握了进入此地的方法。
“虽然前世没听说过大梵音寺与神觉寺有什么关系,但这真觉能掌握进入此地的信息,说不得这大梵音寺就是神觉寺遗留下来的遗留下来的支脉”姜明渊心中闪过一丝怀疑。
但还不等他多想,几乎同时,另一侧也传来数道能量波动。
只见一名身材高挑、神情冷峻的短发女子率先走出,她手握幽蓝玄纹长剑,肩佩特异局的暗金龙形徽章,目光如电,直接落在老僧身上:
“真觉法师?”她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三天前我们的人拜访大梵音寺,都说您要闭关参禅。没想到会在这鬼地方遇见你,还真是巧啊。”
她身旁,同样佩戴特异局徽章、周身气流环绕的秦风神色严肃,身后跟着七八名全副武装的特异局队员,个个气息精悍。
而另一边,那位月白长衫、腰佩“李”字玉佩的陇西李氏子弟李慕白满脸傲意,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
真觉法师面对质问,枯槁的脸上无喜无悲,念诵了一句佛号后,声音沙哑着说道:“楚红玉施主。此地凶险远超预估,魔患迫在眉睫,老衲不得不来。”
他手中降魔杵金光一荡,将周围蠢蠢欲动的魔气逼退数尺,“这污浊魔土深处,必有‘魔源’作崇。若不将其拔除,魔物滋生不绝,恐生大祸,殃及百里生灵。”
话说到这个份上,意思再明白不过,甭管之前有什么猜疑,眼下还是先联手柄这里的麻烦解决了再说。
楚红玉和秦风对视一眼,迅速交换了意见。
秦风上前一步,语气干脆利落:“法师,特异局西漠分局,行动队队长秦风。这位是楚红玉。我们的任务就是控制这里的异变,防止事态失控。目标一致,合作没问题。”
他侧身,示意了一下旁边一直抱剑旁观的白衣青年:“这位是陇西李氏的李慕白先生,也是我们特异局的特邀合作者。”
李慕白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语气平淡地补充了一句,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周围的魔气:“陇西李氏,李慕白。此地魔气异常,与我家族典籍中记载的魔患之灾颇为相似,不可不防。”
这几方人马快速交流的工夫,姜明渊一直在暗处的石柱阴影里冷眼旁观。
“好家伙,大梵音寺的和尚,特异局,连世家李家都来这里了”他心里快速盘算着,“这潭水可真够浑的。不过这鬼地方确实邪门,一个人硬闯风险太大,不如先跟着他们,走一步看一步。”
主意已定,他不再隐藏,收敛起周身流转的气息,从那巨大的断裂石柱后坦然走了出来,不紧不慢地走向那刚刚达成脆弱同盟的几人。
他迎着众人瞬间投来的、充满警剔与审视的目光,很是自然地开了口,仿佛只是碰见了熟人:
“哟,看来这儿挺热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