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运海瞳孔骤然收缩,本能地横刀于胸,连退三步。
他脚下地面坚硬的青石竟被他踩得寸寸碎裂,刀身上原本熊熊燃烧的赤炎劲气,竟在那股无形的威压下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开什么玩笑”他喉头发紧,低声自语,“这真的是炼形二阶突破该有的动静吗?”
作为帝国直属军部管辖的锐明卫小队长,他自然见过不少炼形武者突破二阶的场景,而且他自己也是一名炼形二阶衍劲境后期武者,但却从未感受过如此厚重如山的威压,那暗金色纹路流转间,竟连石殿内的黑水瘴气都为之退避。
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撼与战意,身体微微后撤,赤炎战刀横在身前,摆出了全力防御的姿态,同时对着耳麦低吼:““所有人听着,原地待命。不准靠近石殿,不准主动攻击。重复,不准攻击!”
此刻殿外枪声渐熄,没有了坤卡领导,两位南泰龙普莫卡佘两人一死一残,那些南泰武装士兵此刻也没有战斗的欲望,很快便被李山带着的士兵缴了械。
殿外的林援朝教授被刚才殿内爆发的冲击与黑水瘴气搅得脸色发白。
副队长李山一步不敢离,将那面特制的“小玄盾”死死挡在教授身前,对着通信器大喊:“队长!里面什么情况?你没事吧?”
“我没事!”陈运海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原地待命,再说一次——原地待命!”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祭坛上那道身影,不敢有丝毫分神。
而此刻的明渊,对外界的混乱恍若未闻。
他正沉浸在《太劫劲》的初次感悟中。体内气血象是从滚烫的岩浆渐渐凝固成某种更坚实、更沉重的形态,【气血溶炉】不断运转,炼化出的磅礴气血不断凝练成沉重的劲力。
那股沉重、霸道、仿佛能碾碎一切的“劫劲”在他体内奔腾流转,他能清淅地感觉到,自己举手投足间蕴含的力量,已发生了翻天复地的质变。
以往单纯依靠气血蛮力的攻击方式,如今只需心念一动,便能将那股沛然巨力凝练、压缩、转化为更具穿透性和破坏力的“太劫真劲”。
他缓缓抬起那只布满暗金劫纹的右手,五指轻轻一握。
“嗤啦——!”
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裂,发出刺耳的尖啸。
掌心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一道细若发丝、却凝练到极致的暗金色劲气一闪而逝,轻易地在地面坚硬的黑色岩石上,犁出一道深不见底、光滑如镜的切痕。
切口处残留着一股消磨万物的劫意,连浓郁的黑水煞气都暂时无法侵蚀。
“原来如此这便是气血化劲,炼劫入劲。”
姜明渊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流转,又渐渐沉淀为一片深潭般的平静。一种对力量的全新掌控感,正从四肢百骸中苏醒。
此刻,太劫劲已在他体内彻底凝成。他能清淅地感知到,自己的根基远比寻常衍劲境修士更为雄厚扎实。
而殿内,陈运海全身紧绷,如临深渊,显然已无战意。而殿外那些帝国士兵和考古队员的气息也充满了紧张与警剔,但并未再做出攻击姿态。
至于那个逃走的半残老头?在他眼中已与死人无异,稍后顺手碾碎便是。
他心念微动,足尖在祭坛边缘轻轻一点,身姿如夜鸢般翩然掠起,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大殿入口处的断壁残垣之上。
咻——!
就在他落在大殿上时,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空气,是殿外东煌小队负责火力封锁的李山,在听到动静后,下意识地朝着殿前出现的人影处开了一枪!
特制的破魔弹头闪铄着淡蓝幽光,直射姜明渊后心!
陈运海心脏猛地一跳,厉声大喝:“明山!住手!!!”
然而,已经迟了!
但背对子弹的姜明渊,却恍若未觉。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周身流转的暗金色太劫劲微微一荡,那枚弹头便停在身后三尺之外。
铛!
一声清脆却沉闷的金铁交鸣炸响。
那枚足以洞穿特制钢板、蕴含破魔能量的子弹,如同撞上了一块高速颤动的万锻精钢,竟被一股沛然莫御的震荡力量硬生生弹飞。
子弹打着旋儿,狠狠嵌入旁边一根粗大的石柱,只留下一个冒着青烟的深坑。
“不自量力。”姜明渊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淅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念你的队长出手帮过我,这次不取你性命,只给你一个教训。”
话音未落,他屈指一弹,一道凝练如飞刃的暗金色太劫劲瞬间跨越距离,出现在李山身前。
李山脸色大变,骇然之下只能极限催动全身的撼地劲,土黄色的光华拼命包裹住那面特制的“小玄盾”,死死挡在身前。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太劫劲碰上盾牌,只是稍微一顿,便如同热刀切黄油般,“噗嗤”一声穿透了盾牌,紧接着贯穿了李山的肩胛,带起一蓬鲜亮的血花。
而自始至终,姜明渊都未曾回头看一眼自己随手一击的结果。身影在原地微微一晃,便如同鬼魅般融入了大殿外的阴影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运海僵立在原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窜上天灵盖,后背的作战服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石柱上那枚仍在冒烟的弹头,以及姜明渊原先站立处青石地面上留下的那道清淅、边缘还隐隐散发着暗金色泽的脚印裂痕,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那青年最后轻描淡写展现出的手段,已经完全颠复了他对“炼形武者”力量范畴的影响。
“副队长!”旁边队员的惊呼让他猛地回神。
他立刻转头,看到李山已经被两名队员搀扶着,左肩处的作战服已被鲜血染红大片,脸色因剧痛和失血而煞白,但眼神依旧强撑着清醒。
“你怎么样?”陈运海一步跨上前,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快速检查了一下伤口。看到只是贯穿伤,未伤及要害,才暗自松了口气。
“没没事,队长,”李山吸着冷气,咬牙道,“贯穿伤,没伤到骨头止血胶应该能应付。”
“没事就好下次决不可再如此冒失!”陈运海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从刚才那震撼的一幕中抽离出来,重新恢复指挥官的冷静。
他环顾四周,声音带着一丝的沙哑,却清淅地传达命令:“目标已脱离!各小组保持警戒队形,立刻检查整个遗址现场!重点确认坤卡及其内核党羽摩卡斯的死亡状态!还有外面那个南泰的老鬼莫卡佘,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殿内摩卡斯那具早已冰凉的尸体,又望向殿外莫卡佘之前倒地不起的方向,最后落在那空荡荡的祭坛上,心中无比沉重。
这次任务的评估必须彻底推翻,情报严重滞后失误。
那个神秘青年展现出的恐怖实力,以及他最终带走的那块奇异玉碑,其背后所代表的价值和潜在威胁,恐怕远远超出了他们出发前所有的预估上限。
更关键的问题是此人,是敌是友?他最后所使用的,那股沉重、霸道、仿佛能碾碎一切的力量,就是源自那玉碑的传承吗?
“林教授!”陈运海猛地想起最关键的一环,立刻提高音量,快步冲向殿门方向,“快!优先确保所有扫描数据,尤其是祭坛和那玉碑基座的能量残留数据,必须完整保存下来!立刻备份,快!”
老教授林援朝在助手的保护下,早已将扫描仪对准了祭坛和那断裂的“狱劫”玉碑。
平板终端上,能量图谱疯狂跳动,记录着玉碑被取走后残留的微弱但精纯的劫煞波动,以及石殿内那尚未完全消散的、令人心悸的沉重意境。
枯树下,莫卡佘正靠坐在虬结的树根间剧烈喘息。断臂处的剧痛一阵阵袭来,黑水瘴气的侵蚀更让他五脏如焚。
就在这一瞬,他全身猛地僵住。
仿佛被无形的冰锥刺穿脊骨,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攫住了他。他艰难地抬起头,瞳孔因惊骇而收缩。
不远处的黑暗中,浓郁的煞气无声分开,一道身影缓缓踱出。黑袍无风自动,面上没什么表情,正是去而复返的姜明渊。
“饶饶命!”莫卡佘魂飞魄散,嘶哑的求饶声破喉而出,他挣扎着想向后爬,却发现自己连动弹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姜明渊并未回应,只是漠然抬起了那只缠绕暗金纹路的手掌,五指对着虚空,缓缓收拢。
嗡——!
一股无形的力场瞬间生成,莫卡佘周身的空间仿佛骤然凝固!他身侧流淌的黑水瘴气被强行定住,紧接着,一股沉重如山、霸道绝伦的力量从四面八方碾压而来!
“不——!”
咔嚓噗嗤!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与血肉爆碎声混合响起。莫卡佘干瘦的身躯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掌狠狠攥住,瞬间扭曲、变形,最终在一团猛然炸开的血雾中彻底化为齑粉!碎骨、肉糜和破碎的衣物四散飞溅,浓烈的血腥气倾刻间压过了溶洞内固有的腐朽气息。
一位横行南泰边境多年的邪道“龙普”,连一句完整的咒文都未能念出,便在这隔空一握之下,形神俱灭。
溶洞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东煌队员,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有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有人手中的枪械微微颤斗,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
隔空发力,握碎血肉这已经完全超越了他们对“武道劲力”的所有认知!
姜明渊缓缓收回手掌,臂上流转的暗金纹路悄然隐入皮肤之下。
他感受那缕霸道的太劫劲正在稳步壮大,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
此地之事已了,再无停留的必要。
他抬眼,冰冷的目光最后一次扫过远处那些禁若寒蝉的帝国军人,未发一言。
下一刻,他的身影如同水中的倒影般微微晃动,一步迈出,便彻底融入了溶洞深处那化不开的黑暗与翻涌的煞气之中。
气息瞬间消散,无迹可寻,只留下满地狼借、刺鼻的血腥,以及那股萦绕不散、沉重如山的恐怖威压,久久笼罩着死寂的黑色石殿。
陈运海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次,只觉得贴身的作战服早已被冷汗浸透,一片冰凉。
他按住耳麦,声音因极度的干涩而沙哑,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
“接通总部六级加密线路。记录:任务编号s-7t-7a3,遭遇未知目标,代号‘劫’。判定其疑似获得上古‘狱劫宗’内核传承实力极其强大。建议威胁等级暂定为——六级。”
殿外,浓稠如墨的黑水瘴气依旧在无声流淌,缓缓吞没了那道离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