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处,姜明渊的身影如随风飘絮,在参天古木间快速穿行。
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却象林间拂过的风,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
“这湿度,简直像进了蒸笼。”他忍不住低声吐槽,顺手抹了把额角的细汗。
随着地势不断降低,空气变得又湿又热,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身后那高耸入云、充满蛮荒气息的云断山脉主峰早已消失在视野里,而眼前的植被却越发茂密危险。
抬头望去,层层叠叠的树冠几乎把天空完全屏蔽,林子里阴暗潮湿。
粗壮的藤蔓像巨蛇般垂落缠绕,奇形怪状的蕨类和色彩艳丽却明显有毒的蘑菇在厚厚的腐殖质上疯狂生长。
“咳咳”一股甜腻中带着刺鼻的气味钻入鼻腔,姜明渊微微皱眉,“这瘴气,对普通人来说简直是剧毒。”
确实,在这种环境下,普通人连呼吸都困难。
而随着灵气复苏,这里的生态环境也会发生诡异的变化。
到时候这里的瘴气会越来越浓,植被疯狂变异,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变成连低阶修士都不敢轻易踏足的险地。
地势的变化清淅地勾勒出一条无形的国境线。
姜明渊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环境和气氛正在发生微妙而深刻的变化。
“终于到了。”
望着前方那条浑浊宽阔、如黄色巨龙般蜿蜒的大江,他轻声自语。
澜沧江自山脉深处奔涌而出,它的出现标志着南泰边境已经不远了。
站在高处远眺,两岸景象对比也是鲜明。
东煌一侧还能看出人为规划的痕迹。
江边散布着零星但规整的梯田,官方边检站附近的林木被定期清理,形成视野开阔的缓冲带。
山脊制高点上,隐约可见新建的迷彩哨所。这些都是帝国庞大机器延伸至此的神经末梢,高效、警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而越往南泰方向,景象就越是狂野。
丛林完全回归原始,几乎看不到人工开垦的痕迹。
高大的望天树和绞杀榕盘根错节,形成难以通行的绿色屏障。江岸线犬牙交错,布满湿滑的巨石和茂密的芦苇荡。
“那边就是南泰了。”姜明渊眯起眼睛。
在那里,官方哨卡稀少简陋,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地方势力和民族武装的实际割据。
法律形同虚设,拳头、金钱和宗族关系才是硬通货。
这里,才是真正的“三不管”地带。
姜明渊收敛全部气息,如幽灵般潜伏在一处崖壁阴影中,静静观察着峡谷入口的动静。
几艘没有标识的木船和竹筏正悄无声息地靠上南岸隐蔽的河湾,装卸着用油布包裹的可疑货物。
岸边,穿着杂乱、眼神凶悍的武装人员手持老式步枪在警戒。而在靠近东煌一侧的密林边缘,几个穿着改良版山地迷彩、装备精良的身影正用高倍望远镜监视着对岸。
空气中混杂着水汽、瘴气、草木腐烂的味道,还飘来劣质烟草、汗臭,以及某种混合了草药和血腥的诡异气味。
科奇语、亢语、糜族土话各种语言的零星对话和争吵声,混杂在江水的咆哮和不知名野兽的嘶吼中,构成了一幅混乱危险的边境乱图。
这里没有明确的国界碑,只有赤裸裸的利益、无声的对抗和最原始的生存挣扎。
古老的丛林法则与现代国家的规则在此激烈碰撞,形成了一片既充满机遇又随时可能送命的灰色地带。
姜明渊的目光越过这片混乱,最终锁定在峡谷深处那片被更浓重瘴气和奇异能量波动笼罩的黑暗裂谷。
“狱劫宗的遗址,《太劫劲》”他低声自语。
下一刻,他的身影如融化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滑向下方的黑暗峡谷,精准地避开了所有明里暗里的视线。
帝国的秩序、南泰的混乱、地方势力的割据、冒险者的贪婪眼下这些都与他无关。
此刻,他唯一的目标,就是那部能将自身磅礴气血转化为裂石崩云之劲力的上古炼形功法——《太劫劲》。
“这就是南泰了。”穿越边境时,他低声自语。
这个名义上独立的小国,内部军阀割据,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与庞大有序的东煌帝国相比,这里充斥着一种无序的挣扎。
灵气复苏的迹象在此尤为明显,空气中除了香料和腐败垃圾的味道,还隐约飘荡着一丝躁动的能量波动。
姜明渊没有停留,继续前行。
黑水峡谷的入口,就位于澜沧江一个急转弯的险峻处,恰好处于两国实际控制线模糊的交错地带。
“原来如此,”
望着在此处愈发湍急的江水,猛烈撞击黑色礁石发出雷鸣般的轰响,卷起浑浊的泡沫,姜明渊若有所悟,“这大概就是‘黑水’之名的由来了。”
两岸近乎垂直的峭壁被浓密植被和常年不散的灰白色瘴气笼罩,阳光难以透入,让整个谷口终年阴森昏暗。
不过几分钟,仿佛跨过一条无形界限,他一步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黑水峡谷,名不虚传。”
阴湿腥臊的气息猛地扑面而来,呛得人几乎窒息。
这味道复杂得令人作呕。
一股腐烂植被的浓烈臭味,混杂着象是无数年积累的淤泥和某种生物分泌物混合在一起的恶心气味,与云断山脉深处那种充满原始生机的草木芬芳截然不同。
灰黑色的薄雾如活物般在空气中流淌。
姜明渊能清淅感觉到,这些薄雾中蕴含着侵蚀性毒素和驳杂不纯的阴性能量。
它们不仅严重阻碍视线,更象无数细小虫子,试图钻透肌肤,干扰心神感知。
“现在的环境已经够恶劣了,”他暗自思忖,“等灵气完全复苏,这里怕是要变成真正的绝地。”
他注意到周围的植被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
树木扭曲得更加怪异,苔藓呈现出不祥的暗紫色,就连脚下的泥沼都偶尔冒出诡异的气泡。
空气中弥漫的能量波动越来越不稳定,显然灵气复苏正在加速这个过程。
他体内《太初阴阳御道经》自行运转,金银真液在经络中流动,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循环不息的阴阳灵气。
侵袭而来的瘴气触碰到这层护体灵气,如同冰雪遇上暖流,被无声地消磨、转化。
同时,他那经过【气血溶炉】锤炼的强固件魄,也让他对这里的恶劣环境有着远超常人的抵抗力。
定了定神,姜明渊开始打量这个险恶之地。
峡谷两侧是刀劈斧凿般的峭壁,岩石呈现出不祥的暗红色或墨绿色,仿佛曾被污血浸染,或被毒液长期冲刷。
谷底地形极其复杂,深不见底的积水潭像墨绿色瘢痕,滑腻的泥沼散发着沼气咕嘟声,崎岖地面被巨大扭曲的藤蔓和蕨类植物复盖。
“啧,这鬼地方。”他低声自语,眼神却更加锐利。
这里随处可见散落的森白兽骨、锈蚀的兵刃碎片,以及失效的简陋陷阱。
这里是真正的三不管地带,所以便成了走私犯、亡命徒和见不得光的古老传承残馀势力的天然庇护所。
空气中残留的驳杂能量波动,如同无数杂乱刻痕,记录着过往的厮杀与混乱。
他收敛气息,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凭着脑海中那份来自“前世”游戏的模糊记忆,朝着峡谷深处潜行。
脚下触感粘腻湿滑,每一步都需谨慎。
参天古木在这里变得稀少,取而代之的是形态扭曲、枝干盘结如鬼爪的怪树,它们覆盖着厚厚苔藓,顽强伸向被瘴气笼罩的灰蒙蒙天空。
“吼——!”
一声充满暴虐与饥饿的低吼,猛地从前方的浓雾中炸响。
泥浆轰然炸开,一头庞然大物如脱缰野马般蹿出。
它形似巨鳄,复盖漆黑鳞甲,背脊骨刺狰狞突起,猩红双眼死死锁定姜明渊,流淌着腐蚀性涎水的大口发出“嘶嘶”声。
“腐泽鳄蜥?一阶后期”姜明渊脚步一顿,“灵气复苏让这里的‘特产’也凶悍了不少。”
在前世游戏里,这种怪物只是小麻烦。但现实中,它散发的凶戾气息和那身被瘴气强化过的鳞甲,足以对普通一阶修士造成致命威胁,甚至出其不意之下对二阶修士也会造成麻烦。
腐泽鳄蜥粗壮后肢在泥沼中猛蹬,庞大身躯竟异常迅猛地扑来。血盆大口带着腥风噬咬而至,同时布满骨刺的巨尾横扫封堵退路。
姜明渊不闪不避。在巨口即将及身的瞬间,他身体微侧,右手五指张开,纯粹依靠【气血溶炉】催动、炼肉圆满的沛然巨力,一掌按出。
“砰!”
闷响如重锤砸在坚韧皮革上。
手掌精准按在鳄蜥布满鳞甲的侧腭。狂暴冲击力让脚下泥沼炸开深坑,泥浆飞溅,但他的身形纹丝不动!
鳄蜥前冲势头戛然而止,巨大头颅被难以抗拒的力量硬生生按偏。它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与暴怒,还未来得及挣扎。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粗壮颈骨被这股恐怖力量生生扭断!
庞大身躯剧烈抽搐,眼中凶光迅速黯淡。姜明渊顺势一甩,将数千斤巨兽如破麻袋般扔向旁边岩壁。
轰隆!
岩壁剧震,碎石簌簌落下。腐泽鳄蜥瘫软在地,已然毙命。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姜明渊甚至呼吸都未曾紊乱。
他甩了甩手上泥浆和腥臭涎液,微微皱眉:“力量是够了,但缺乏‘劲’的运用,终归粗犷了些。”
刚才那一按一拧,虽然爆发力惊人,但力量过于分散,未能形成穿透性破坏力。若对手防御更强或更灵活,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太劫劲》”他对这部功法的渴望更加强烈。唯有掌握“劲力”奥妙,才能将这身磅礴气血转化为真正摧枯拉朽的战斗力。
不再停留,他继续向峡谷深处进发。空气中残留的驳杂能量越发混乱,其中隐隐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古老沉凝的波动。
循着记忆中的影响,他加快了脚步。峡谷愈发幽深曲折,瘴气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但他强大感知力如同黑暗中的明灯,清淅察觉出路径和潜藏的危险。
终于,在一处被山体滑坡掩埋大半、只剩狰狞裂缝入口的断崖前,他停下脚步。
那里就是狱劫宗的遗迹入口。
裂缝狭窄曲折,仅容一人勉强通过。
内里漆黑一片,浓郁阴煞死气混杂着一种奇特、仿佛能消磨万物的气息从中逸散,连周围黑水瘴气都被排斥开少许。
“劫气狱劫宗遗址。”姜明渊眼中精光爆射。
“就是这里了。”
他深吸一口气,周身金银真液微闪,阴阳灵气护体,便踏入了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