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翰轻轻转动着指间的玉戒,目光依旧落在楼下那奋力支撑的特异局成员“铁鹰”身上,眼神淡漠:“范明德以为,塞给胡志明一份《灵猿搬山真功》的炼形残篇,就能让祥义堂在这次茶会上出尽风头,好在下次茶澜会议上攫取更大利益,真是天真。”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继续道:“他和他那位副市长父亲一样,总想着在规矩内投机取巧,却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了棋局上的棋子,连带着他范家,都成了推动变量的一枚筹码。”
范明德,作为祥义堂背后真正的靠山,其父范旺祖乃是天海市副市长,是新贵势力中的代表人物,与王文翰的父亲、肃毅侯王贺政见相左,素来不睦。
父辈的恩怨自然延续到了下一代,王文翰与范明德之间互相看不顺眼,明争暗斗早已是常态。
通过安插在范明德身边的暗子,王文翰早已获悉其欲借茶澜会拍卖《灵猿搬山真功》以提升影响力的计划,并决意将其破坏。
恰逢其时,冥神宗意欲在天海亮相,并计划以一场血祭宣告回归。
双方自然是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王文瀚为冥神宗潜入天海提供必要的庇护与便利;作为回报,冥神宗不仅要在茶澜会上制造混乱,更要将此次血祭所得的一部分“神赐”,作为报酬分润于他。
他微微侧头,看向洪元谨:“只是没想到,洪宗主麾下竟是如此雷厉风行。”
洪元谨发出低沉而沙哑的笑声,如同夜枭啼鸣:“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冥神欲要降临,此界便需先经历洗礼。王公子既然选择了合作,又何必在意这些许波澜?待冥神光辉普照之时,肃毅侯府,必将位于新世之巅。”
王文翰不置可否,最后看了一眼楼下那在血光与幽邪气中苦苦支撑的特异局三角阵型,以及四散奔逃的所谓天海名流,缓缓转过身。
他走到房间中央的红木茶几旁,端起一杯早已斟好的、色泽琥珀般的香茗,向洪元谨的方向微微示意,语气看似平静,但细听之下依旧可以发现其中的激荡之意。
“旧的规则已然僵化,新的秩序终将创建。”
房间内,檀香依旧,却再也掩不住那自窗外渗透而来的、冰冷刺骨的混乱气息。
下方的雅座局域,早已乱作一团,人群惊恐推搡,争相逃离。
然而,姜明渊依旧安然端坐其中,与周围的恐慌奔逃形成了极其突兀的对比。
黑色的口罩遮掩了他大半面容,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日月虚影沉浮,映照着眼前的血腥与混乱。
冰冷,漠然,如同高居云端的神只俯瞰凡尘的厮杀。
姜明渊没有立刻跟随混乱的人流撤走,是因为他感受到会场外已经被不少冥神宗的人包围了。
一层无形的、带着浓重血腥气的屏障正在形成,隐约构成了一座庞大的血祭阵法。
一缕缕淡薄却精纯的血气,正从那些倒下的尸体,甚至是从一些受伤奔逃的活人身上被强行抽离,丝丝缕缕地导入空中那无形的阵法脉络里。
“冥神祭台会在哪里呢?”姜明渊心中默念。
对于冥神宗这个邪教组织,姜明渊并不陌生。
这些脑子有病的家伙信奉一尊邪神,【太幽秽界永冥真神】,在特异局的日志文档案中被简称为【永冥神】。
这家伙说是真神,其实修为也只不过是炼气十阶,炼形九阶。
究其根本也只不过是千年前侥幸残存下来的古老存在,趁着此次灵气复苏、秘境松动之际,才得以将自身的果位与尊名从秘境缝隙中传递过来,并网罗信徒,创立了冥神宗。
而血祭阵法便是其传下来用以让信徒祭献血气,恢复实力的手段。
而这种血祭阵法最为麻烦之处在于,一旦被其气息标记,就如同附骨之疽,短时间内极难清除,后续便会面临冥神宗无休无止的追踪与骚扰。
“必须尽快找到并摧毁阵法的内核。”姜明渊迅速做出了判断。
只有从根本上破坏这座阵法,才能彻底斩断追踪,一劳永逸。
而这种血祭阵法的内核便是冥神祭台。
姜明渊混在人群中循着血气流动的方向查找。
混乱的会场、奔逃的人群、肆虐的邪气、苦苦支撑的特异局成员、以及祥义堂帮众的惨嚎这些都无法干扰他心神的专注。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找出血祭阵法的内核冥神祭台。
很快,他便来到茶澜会场西侧一个装璜华美的包厢附近。
那里有着一股邪异的波动,如同一个微缩的心脏,正在贪婪地搏动,通过无形的脉络,贪婪地吮吸着上方弥漫的血气。
“找到了!”姜明渊心中了然,眼神骤然一凝。
“哟!忙着呢!”
姜明渊以《金光斩》凝聚出一道半米长的金色斩刀直接破开包厢大门,看着包厢内的七个大汉,轻笑道。
木屑纷飞间,姜明渊看清了包厢内的邪异景象。
只见包厢中央的地板上,一个由暗红色不知名金属铸造、约莫脸盆大小的诡异祭台正散发着浓郁的血光。
它表面刻满了扭曲蠕动的符文,此刻正如同活物般急促闪铄,贪婪地汲取着从门外、从整个会场各处汇聚而来的丝丝缕缕淡薄血气。
祭台周围,三名同样身披暗红兜帽长袍的冥神宗弟子盘膝而坐,呈三角拱卫之势。
他们双手结着奇诡的印诀,口中念念有词,周身弥漫着与祭台同源的幽邪气息,显然是在维持并催动着血祭阵法的运转。
周围还有四个气息邪异的冥神宗弟子护法。
包厢内,因为姜明渊的闯入,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这些冥神宗弟子猛地睁开双眼,兜帽下的目光充满了惊怒与难以置信——血祭大阵已启,外围有同门封锁,更有祭魂使吴兴邦大人坐镇会场,何人能无声无息摸到内核阵眼?!
那一声轻挑的问候,更是如同寒冰投入滚油,瞬间引爆了冥神宗弟子的杀意!
七双眼睛,在暗红兜帽的阴影下爆射出混杂着惊怒与嗜血的幽光。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打扰冥神祭礼!”护法中为首的炼气二阶弟子厉声喝道,声音尖利刺耳。
他出声的同时,双手猛地向前一推!一股浓稠如墨、散发着刺鼻腥臭的暗红血雾,如同活物般翻滚着,瞬间充斥了大半个包厢,朝门口的姜明渊汹涌扑去!
血雾所过之处,空气滋滋作响,连木制门框都迅速泛起焦黑、朽坏!
“杀了他!献祭给冥神!”另一名护法弟子也嘶吼出声。
他双手虚握,骨骼爆响,手臂瞬间蒙上一层乌黑金属光泽,指甲暴涨如钩,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掏姜明渊心窝!
显然是一名炼形二阶武者,手臂上缠绕的是黑冥劲,阴毒蚀人。
剩下的两人中,一人为炼气修者,他张口喷出一道惨绿磷火,鬼哭狼嚎之声伴随火影袭来!
最后一人身形如鬼魅般贴地滑行,手中短匕闪铄着淬毒般的幽蓝寒芒,刁钻地刺向姜明渊下盘!
而那三名维持祭坛运转的弟子,虽然无法起身离开阵位,却也同时催动阵法。
顿时一股邪异的威压朝着姜明渊
面对这铺天盖地、足以让寻常筑基修士都手忙脚乱的围攻,姜明渊却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半分。
“魑魅魍魉,徒具其形。”
姜明渊眼神冰冷道。
就在那腥臭血雾即将触及面门、乌黑利爪已到胸前、惨绿磷火及身、毒匕将及下腹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道柔韧而坚韧的无形屏障,以姜明渊为中心瞬间撑开!
【水元灵盾】!
精纯的水行灵气凝聚成淡蓝色的光膜,看似薄如蝉翼,却蕴含着江河奔流的磅礴轫性。腥臭血雾撞在光盾上,如同泥牛入海,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却再也无法寸进。
那乌黑利爪抓在光盾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星四溅,竟只留下浅浅白痕。
惨绿磷火撞上光盾,瞬间被流动的水元灵气扑灭,只留下一缕青烟。
淬毒匕首更是被光盾滑开,擦着姜明渊的衣角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