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过来,青瑶宫美妇苏婉清温润道:“此事说来,倒也寻常。”
“前些日子皇宫那场动乱,乔氏姐妹在宫中自危,便向其父讨要护卫。恰逢婉儿修为停滞,需外出历练以圆满心境,便接了这趟差事,权当散心。”
她顿了顿,补充道,“她身上佩着本门法器琉璃盏,便是遇上先天大宗师,纵使不敌,自保亦是绰绰有馀,是以门内便允了。”
“嚯!这可真是巧了!”
邻座突然传来一声朗笑,说话的正是天策府赵红霞。
她一身玄色劲装,腰悬虎头金刀,此刻眉眼弯弯,却自带一股沙场磨砺出的英气:
“我天策府的清漓师侄,前几日也应了大元帅宁无缺的嘱托,入宫为其千金宁红夜姑娘护道。”
“那宁红夜小姑娘,是我天策府记名弟子,年方十八,修为已臻通脉境巅峰,气海瓶颈隐隐欲破,这般天赋,放眼七国年轻一辈,亦是凤毛麟角的武道奇才!”
她呷了口酒,继续道:“况且宁家世代镇守北疆国门,护我大秦万民安宁,功勋赫赫。”
“我天策府与宁家素有渊源,过往也承过他们不少情。清漓这孩子闭关多年,正好借此机会历练心境,宗主便允了。”
“说起来,若我没记错——”赵红霞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骄傲,“如今江湖美人榜的榜首,便是这丫头!”
“她呀,素日里不施粉黛,一身布衣却也难掩风华,硬是凭着这份天然去雕饰,冠绝当代七国武林。”
“当真是江山各有才人出啊!”一直捻须静听的松风老道,此刻也忍不住抚须长叹,眼中满是感慨和落寞,“这般天资纵横的后辈,真是羡煞老朽咯!”
“百年前,燕国白玉京,女帝帝夕颜横空出世,以女子之身,凭着绝顶天资,硬撼皇族帝王的气运业力反噬,于二八年华便冲破桎梏,登临先天之境!”
“复返天地根踏上仙途后,帝夕颜更是如凤鸣九天,修为一日千里,再无瓶颈可言!”
“这份风华绝代,至今仍令燕国无数女子为之疯狂,奉若神明!”
“百年光阴东流水,当年与她同辈的天骄皆已化为一抱黄土,唯她一人,依旧是当年那副风华绝代、岁月不染的模样!”
“如今更是高居风华神女榜榜首,纵是在仙宗圣地,依旧是艳压群芳,风华无两,引得无数仙宗圣子为之折腰,争睹芳容!”
玉面浪子叶轻尘眼中放光,惊叹附和:
“那燕国也是奇了!刚出了帝夕颜这般惊才绝艳的女帝,如今皇族后辈里,竟又接连出了世所罕见的三位姐妹,当真是羡煞旁人啊!”
“姐妹三人均在那二十不到芳龄,登临了气海之境!”
“这般天才绝艳,放眼七国百年,亦是不多见,如今倒好,跟赶集一般!”
“更别提她们的容貌——”叶轻尘啧了啧舌,眼中闪过惊艳,“世人常言燕国美色占天下十斗,依我看,这三姐妹便独占了如今的九斗,馀下一斗,才够天下女子分润!”
“燕国帝族气运当真是恐怖,”他收起玩笑神色,难得正经道,“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可不是么”
“还有那齐国的浩然书院,其当代魁首陆嘉静,方及弱冠之年,竟已成就大儒,养出一身浩然正气!”
“若能以此浩然正气引动天地根,一旦功成先天大道,纵然儒法式微,其潜力也是难以估量!”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感慨,“此女不仅容貌倾城绝艳,气质更是清雅圣洁,宛如空谷幽兰。”
“只因她非武林中人,未曾涉足江湖,否则这江湖美人榜的魁首之位,还真未必花落谁家呢!”
“这天下奇女子,当真是多如过江之鲫!”
“不过也当真是怪事,放眼七国,青年才俊虽多,却远不及这些奇女子耀眼啊这天下竟是阴盛阳衰之兆?”
有人摇头轻叹,“可惜我大秦,却是金玉其外的楼阁!”
“无论是宋相千金宋雪,江东乔氏双姝,还是宁帅之女宁红夜,皆是容貌绝艳,未必输了那帝夕颜!”
“只是可惜啊”那人话锋一转,语气满是惋惜,“或许也是这般倾城之貌,耗尽了上天赐予的福分——无灵根傍身,武道根基亦是浅薄纵有绝色,终究不过是镜花水月。”
“唯独宁红夜,尚有一线希望冲击那逆反先天之境!”
“说到底,还是令人扼腕。美人十数载芳华,转瞬便会迟暮凋零,落得个色衰爱弛”
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得在座几位女宗师心头冰凉,眼底爬满了黯然。
她们何尝不知,自己也曾是风华极盛的佳人,如今却只能对着镜中细纹感叹岁月无情。
见气氛沉郁,九阳宗李玄阳打了个哈哈,巧妙地岔开了话头:
“说到这四位倾国的美人妃子,诸位可听说了宫里的新鲜事?那永寿帝,如今被二乔迷得神魂颠倒,在酒池肉林寻欢作乐,日夜笙歌。”
他眼中闪过一丝讥诮:“诸位觉得永寿帝那等心性当真能入得那先天大宗师?”
“纵然真是先天大宗师,面对那等蚀骨销魂、吸精抽髓的美人躯壳,怕是一身苦修的元阳、好不容易凝聚的先天真气,连同复返的天地根,都得成那东流水吧!”
“阿弥陀佛。”普智禅师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圆脸上不见喜怒,只缓缓道:
“玄阳施主,你这是着相了。九阳宗如今涉足皇室倾轧太深,恐非福源啊。”
李玄阳闻言嗤笑一声,指着普智禅师反唇相讥:
“普智禅师这话就虚伪了!外人不知,难道我还不知?你那亲弟弟普世禅师,好端端的佛门弟子不当,如今竟化身什么普世天尊,搞出个白莲教,不就是想趁着乱世争一争气运?”
“你敢不敢以心中佛立誓——这其中,你半分未插手?半分没有借他白莲教气运,图那逆天改命?”
普智禅师面色悲苦:“阿弥陀佛”
“普世已然误入歧途,成为我金刚寺弃徒,彼等之事,与我金刚寺,也与我普智无关。”
话虽如此,他却绝口不提“以心中佛立誓”之事。
在座皆已修行多年,哪会不知其中关窍?
佛家常言“心中佛有万相,然此心为唯一真知”——这“心中佛”便是修佛者的根本禅心。
若以此立誓,稍有悖逆,佛心禅意即刻崩塌,不仅佛道再无寸进,就连如今这身宗师修为,怕也要一朝散尽,沦为废人。
普智避而不答,已然是最好的答案。
众人对视一眼,都默契地闭了嘴——谁又没点不可告人的心思?
谁又甘心困在这宗师境,眼睁睁看着寿元流逝,最终化为一抱黄土?
尤其是他们明知道,仙家境界能遨游九天、乘风御气、长生久视!
这般诱惑,谁人能忍?谁人不想?
许久,才有松风老道缓缓开口宽慰:
“不过是各为道途罢了,何必争锋相对?”
“说到底,我等皆是凡胎,逆天改命之路,古来又有几人能成?”
“纵是侥幸踏足先天,复返天地根,练气亦有九境,若非惊才绝艳之辈,何谈筑基?”
“说到底啊,长生难求,仙道缥缈”
他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带着几分历经沧桑的通透,“我等能有今日宗师修为,已是多少凡夫俗子梦寐以求、终其一生也无法企及的境界。”
“这般境遇,此生也算无憾了!”
“更何况若此次,有那机缘得那先天至宝,我等也未必不能更进一步争那一个,仙道恒昌!”
话音刚落,便有人猛地一拍桌案:“正是此理!正是此理!”
众人眼中重新燃起光亮,先前的沉闷一扫而空,纷纷举杯大笑:“当浮一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