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高长玉诚恳万分、发自肺腑的控诉,东夷王沉默了。
他和殿中群臣对视一眼,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太康你们国内对待统兵大将,是如此苛刻吗?”
“在我东夷,如今孝昌等大将向来是嚣张跋扈、权势滔天,就连孤王都要谨慎对待,不敢稍加颜色。”
东夷王说着,竟然有几分委屈。
为了让军将卖命,他对军方的待遇可是优厚到了极点,哪里想过敢克扣军饷、纵容文官、欺压武将。
难怪太康王朝近些年愈发颓废呢。
高长玉被东夷王说着,竟然有些感动,差点当场哭了出来。
“大王,你是不知道,我们太康王朝的将军苦啊!”
“早知东夷如此厚待武将,我早就该投诚的!”
同样是当兵吃粮,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这样一想,高长玉心中原本叛敌卖国的愧疚更是一扫而空。
他甚至有些激动起来,大声向东夷王请求道:“大王,若我能得到大王信重,让我重新领兵,我愿说服范阳等地的守军一起向东夷投诚!”
“若东夷想继续攻打太康,我愿为先锋!”
“等我大军打到京城,非要看看太康昏君,还有那些只会口吐之乎者也的废物文官,是什么脸色!”
显然,高长玉是真心实意地投诚,已经恨透了太康王朝上下。
他不仅主动投降,还想当带路党,带兵打回去。
因此东夷王自然是万分高兴,当场应允下来。
他不仅对高长玉许诺加官进爵,给了他诸多赏赐,还很快派兵去接收了范阳等地。这一下子让东夷的国土扩大许多,还掌握了好几座军事重镇。
东夷和太康两方的局势,顿时发生惊天逆转。
范阳发生如此大事,整体改旗易帜,自然瞒不过人。
河西派去的哨探很快查探到消息,大为惊慌,慌忙地飞奔回去向陈渊禀报。
“殿下,大事不好了!”
“范阳、雁门等地主动投降东夷,我们边境彻底失守了!”
探子一脸心慌意乱,把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陈渊正在看着军中账册,突然听闻此事,顿时惊得猛然站起身来:“什么?你说什么?”
“范阳怎么能投降东夷?!”
“胆敢叛国投贼,他不怕九族伏诛、死去之后都无颜面见祖宗吗!”
这个消息的确远远出乎陈渊的意料,让他惊怒交加、气喘吁吁。
虽然他早就察觉到,范阳等边境军镇可能暗中跟东夷有所勾结。
毕竟两国承平日久,好长时间没有打仗了。
而且边境守卫毕竟辛苦,没有什么油水,偷偷摸摸搞一些走私的勾当,也是常态。
但是直接整体投降,甚至连军事重镇都交了出去,实在太过不可思议。
朱宇光、许忠良等人也是大为震惊,满脸焦急上火:“殿下,范阳等地丢失,我们河西就要直面东夷大军了!”
“眼下应当速速将情报禀报朝中,让朝中派兵支援。”
“就算不能重新夺回范阳,也要设立第二道防线,否则一旦东夷再起兵锋,就真的大事不妙了!”
河西节度使兵营虽是为征讨东夷而设立,却还在练兵阶段,连军械兵器都没有齐备。
要是再开启一场大战,恐怕很难如之前一样轻易取胜。
局势突然败坏至此,所有人都满是担忧。
只有陈渊勉强维持镇定,最快平复下来:“先莫慌,再派人去仔细打探,确认情报真假。”
“东夷即使想接收范阳等地,也需要不少时间。我相信,不是所有的范阳军将都会心甘情愿地向东夷投诚。”
“一些地区必然还会骚乱好一阵子。”
接收别国领土,特别是军事重镇,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高长玉投降是高长玉的事,其他将士不想背个通敌卖国的罪名,不想给九族抹黑,必然会有所行动。
即使不当场反抗,也会想方设法逃离。
陈渊现在要做的,一是确认情报真假,二是向朝廷求援。
第三,则是要去范阳附近看看,尽可能收拢逃兵。
他仔细思索,很快做出决断:“朱宇光,你继续坐镇河西,加紧训练大军。”
“许忠良,你随我一起,即刻赶往范阳,看看那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亲眼去看一看,陈渊始终放心不下。
听到他要亲身犯险,朱宇光、萧长天等人顿时脸色一急,连忙劝阻道:“殿下,不可啊!”
“你是千金之躯,怎可轻易冒险?”
“范阳等地兵荒马乱,还有东夷人,眼下没有大军驻守,要是他们发现殿下到来,肯定会不顾一切前来追杀的!”
陈渊当然知道这是很冒险的事情,可他的态度依然坚决:“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了。”
“此番前往范阳,我会隐藏身份,且有许忠良跟着,并不是主动送死。”
“若是发现有大股边境守军不愿投降东夷,我必须将他们接收整顿起来,成为一支可以利用的力量。”
“否则,要是这些大军也全数为东夷所用,才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说罢,陈渊不再理会众人的劝阻,立刻开始查看地图、规划路线、整理行装。
朱宇光知道劝不住,只能满脸担忧地尽可能做好其他安排,以求一旦有事,能及早派出军队去接应。
就在陈渊准备好一切,马上就要出发的时候,萧芸却不知怎么跑了出来。
她泪眼婆娑,一把抱住陈渊:“殿下,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连同整个萧家的生死荣辱,都挂在你身上。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和整个萧家都会万劫不复。”
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要求便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萧芸自从跟了陈渊,一切自然以陈渊为重。
得知陈渊要前往范阳,她可是担心得够呛,在陈渊身上哭个不停。
看到萧芸如此关心的神色,陈渊心中满是欣慰。
“啪!”
他猛地抬手,重重拍了一下萧芸的后臀,然后扳过她的脸,郑重地对她嘱咐道:“你且放心吧,我不会胡乱冒险的。”
“我一定会安全回来的,等着我的好消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