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若薇生怕胡善祥母凭子贵,彻底坐稳皇太孙妃的位置,便蓄了两个毒招。
第一招,就是买通了东宫的下人,在胡善祥显怀时,四处宣扬怀女儿肚子圆圆的,只有儿子孕肚才是尖的。
而胡善祥这一次怀孕,肚子正好很圆的,东宫的下人们就各种乱嚼舌根,说她这一胎又是个赔钱货。
因朱瞻基的偏宠,孙若薇越俎代庖,成了东宫实际意义上的女主人,这般煽动下人传流言,给胡善祥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为此,胡善祥的吉嬷嬷病急乱投医,才建议胡善祥想法子弄来一个男婴备着。
徜若这一胎又是女儿,就来个偷龙转凤。
孙若薇紧盯着正院的动静,就等着胡善祥发昏,弄来男婴冒充,然后引朱瞻基发现,来个人赃并获,告发到皇帝那里去。
混肴皇室血脉乃是大罪,一旦被抓到,胡善祥就彻底完了。
哪曾想,胡善祥一直提防着孙若薇,愣是不上套。
a计划失败了,孙若薇还有b计划,从乳母身上下手。
按照皇家规矩,孩子出生,生母不能亲自喂养,必须安排乳母。
生下皇子,安排八个乳母。
生下皇女,则锐减为四个。
孙若薇暗中找来四色夺命散。
四色夺命散是西域传入中土的一种奇毒,乃是由四种花卉配制而成。
这四种花卉本身无毒,融合在一起后,就会变成慢性毒药,侵入五脏六腑,天长日久就会要人性命。
孙若薇计划将四色夺命散的四种花卉分开,让八个乳母每两人服下一种。
八个乳母轮流给嫡子喂奶,花卉的药性成分就会顺着奶水进入嫡子体内合成慢性毒药。
这样一来,要不了两三月,嫡子就会夭折于襁保之中。
更绝的是,由于四色夺命散是分开服用的,纵然是太医查验,也无法查验出毒物来源于乳母。
孙若薇想的是,若是胡善祥没有上当,并顺利生下嫡子,她就用四色夺命散绝了嫡子的命。
结果,胡善祥第三胎依旧生了女儿。
孙若薇见死对头又来一个丫头片子,认为构不成威胁,就想着取消计划,将四色夺命散销毁。
谁料,不等她出手销毁罪证赃物,天幕突然降临,曝光了朱星宜的第二世。
这一曝光,朱星宜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
朱棣生怕曾孙女还没长成就先遭了毒手,清理东宫时,正好将这事儿给挖了出来。
“好一个四色夺命散!”
朱棣面色阴沉如铁,声音冷寒如冰:“毒妇!这个毒妇!”
皇帝这一大怒,被削成毫无爵位的光头皇孙朱瞻基又倒楣了。
朱瞻基刚回到东宫,正想着胡善祥嘘寒问暖几句,挽回夫妻之情呢,结果门还没进去,又被皇帝叫来御书房,骂得狗血淋头。
“看看,这就是你宠爱的好女人!”
“为了给朱祁镇这个不成器的混帐王八羔子谋取皇位,居然用这等毒辣的手段算计胡善祥母女!”
“要不是朕留了个心眼,将东宫彻查了一番,朕的曾孙女只怕怎么死都不知道!”
朱棣将厚厚一沓罪证,照着朱瞻基的脸砸了过去,怒吼响彻整个御书房。
朱瞻基拿起来一看,瞬间脸色煞白。
他噗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皇爷爷息怒,皇爷爷息怒,都是孙儿的错。”
朱棣阴沉道:“当然是你的错,若不是你过于偏宠,纵得孙氏无法无天,她怎么敢行此恶毒之举?若不是你践踏胡氏正妻脸面,将东宫女主人的权力给孙氏,她怎么可能安排人给乳母下药?孙氏固然罪该万死,但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你简直枉为人父!”
“皇爷爷……”
朱瞻基仰头望着朱棣:“孙儿知错了,孙儿回去之后,必定严惩孙氏,绝不姑息,求您给孙儿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住口!”
朱棣冷冷瞪着朱瞻基。
他正在气头上,一个字也不想听。
朱棣转头看向刘永诚,吩咐道:“传旨,皇孙朱瞻基,上不孝祖父,下不慈子女,等朕百年之后,新帝登基,不许追尊生父,若要给予死后体面,至多只能赏赐王爵,不可追尊帝号,更不许修建帝陵下葬。”
这个时代,父母与子女荣辱一体。
子女当了皇帝,父母若还活着,必须尊为太上皇和皇太后,若是父母死了,也必须追封皇帝、皇后尊号,以帝后之礼下葬。
朱棣虽废了朱瞻基的皇太孙之位,但等到朱星宜登基之日,父凭女贵,哪怕死了,也能获得皇帝追封。
封建时代的古人,对于死后的名分极其看重。
否则老道士嘉靖也不会为了追封生父,搞出大礼议事件,弄得朝野动荡不宁。
朱瞻基毕竟是朱棣疼了多年的好圣孙。
朱棣本想给他留几分体面的,此刻怒火万丈,竟是半点体面也不给他留了。
皇帝九五之尊,不需要对任何人尽忠,却受孝道约束。
朱星宜登基,在追封生父这一块,势必要接受道德考验。
与其来日让朱星宜焦头烂额,倒不如他来做这个坏人。
如此一来,朱星宜当上皇帝之后,若有臣子来这个来说事,逼迫皇帝追封生父,朱星宜就可以拿他这个永乐帝当挡箭牌,说自己也想当孝女,但先帝不许追封,她也没办法。
朱瞻基顿时如遭雷击,瘫软在地,忍不住哭嚎:“皇爷爷,孙儿真的知道错了,您就不能……”
“不能!”
朱棣冷冷打断他:“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回去之后,你给朕处置了孙氏,朕不想再看到她。”
朱瞻基浑身一颤:“皇爷爷,乳母毒害这事儿是针对嫡子的,听说胡氏生了女儿后,孙氏就取消了计划,您何苦要孙氏的命呢?”
朱棣抄起一只暗刻双龙戏珠的甜白釉压手杯,狠狠砸在朱瞻基脑门上,怒斥声凌厉而下:“且不论孙氏未来做的那些事,就凭她又谋害嫡子这个念头,她就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