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莫名的感伤,如浓雾薄云般,瞬间弥漫整个殿内。
这一刻,他们似乎有些明白朱星宜为何能稳坐皇位,并最终跻身千古一帝之列了。
她给了官员们实实在在的好处,好到让他们忘了朱星宜是个女人,甘心臣服卖命。
若换做是他们,估计也会如此。
不是他们骨头软,不肯坚持传统,而是朱元璋这位开国太祖太刻薄了。
在洪武朝当官,俸禄就那么一点。
出行车马、往来应酬,官帽服饰、师爷随从……
各种开支堆到一块,真是兜比脸还干净。
唉,真是太难了……
天幕每说一句,朱元璋脸色就黑一层。
说到此刻,朱元璋的老脸黑得堪比锅底灰。
朱星宜这个死妮子,惯会打他这个老祖宗的脸。
他是过来人,幼年所见所闻,坚信自己的看法。
做官的没一个好东西,对他们那么好干嘛?
天下想当官的多了去了,嫌俸禄少,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又是放假,又是薪酬翻倍,又是加班费的,这是要闹哪样?
朱元璋想是这么想,但想起刚刚不同朝代人对他的冷嘲热讽,又看看满朝官员羡慕的脸色,不觉叹了一口气:“标儿,咱制定的薪俸,真有那么低吗?”
“这……”
朱标喉咙一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朱元璋见好大儿这个表情,心下也明白了。
【确立了五天八小时的工作制度,朱星宜尤嫌不够,还额外增设了多个假期给大臣与百姓放假。
【春节放假过年,元宵、清明、端午、中秋,亦有假期。】
【结婚有婚假,生孩子有产假,夫妻双方都有。】
【另外,她还取消了三年丁忧,只增设了半个月的丧假,家乡太远的,最多可以延长到两个月】
看到这里,弹幕已经炸了。
“什么鬼?男女都有产假,男人又不生孩子,放什么假呢?”
“这要放假,那也要放假,简直离谱啊!”
“女人怀孕坐月子,休产假还算正常,男人休什么假呢?”
不同时代的人都搞不懂,朱星宜为何要给男人产假。
襁保中的朱星宜看着弹幕满满的疑惑与不解,心说,我给男人放假,正是为了男女平等,消除性别偏见。
现代很多公司对于女性入职存在诸多性别歧视,其中就有一条不要未婚未育的女性员工。
这些企业认为,未婚未育的女性员工,入职之后,很有可能因为怀孕生产,请假太长,影响了工作,远不如男性员工省事。
给男人安排产假,一方面可以平衡性别矛盾,只要生孩子,男人女人都得放产假,双方都有,企业就没法刻意针对了。
二来,女性怀孕生产期间,身子虚弱,更需要另一半的关怀与照顾。
且产妇怀孕生产时,容易出现强烈的心理情绪波动,有丈夫在身边陪伴,才能让妻子和孩子得到更好的照料,避免产后抑郁等诸多问题。
然而,这样的道理,封建时代的人显然不懂。
尤其是上层男性,三妻四妾,他们只需要播种,其他事情不需要他们操心。
比起令人难以理解的男人产假,取消丁忧,增设丧假,却是捅了马蜂窝。
各朝各代,那些恪守传统的官员都炸了。
丁忧是什么?
那是父母至亲的丧事。
按照这个时代的儒家观念,父母、祖父母或者对官员本身有重大养育之恩的亲人去世,则无论此人担任何官何职,从得知丧事的那一天起,必须辞官回到祖籍,为父母至亲守孝三年。
守孝期间,官员吃、住、睡在父母坟前,不喝酒、不洗澡、不剃头、不更衣,更不能与妻妾同房,一旦违反,以大不孝之罪论处,轻则流放,重则斩首。
此外,处于丧期的官员,朝廷不能强召他入朝为官,除非是特殊原因,称之为‘夺情’。
在宗法制主导的封建社会,皇帝奉行以孝治天下。
哪怕是特殊原因下的‘夺情’,也有可能引发后续一连串的问题。
譬如张居正,父亲死了,因‘夺情’没了回去守孝,等他死了,这个就成了他一大罪状。
“皇帝以孝治国,怎么能取消丁忧呢?”
“父母天高地厚之恩,子女万死难报,此番做法,简直全无心肝。”
“原以为明宸宗之后的大明,是一个辉煌、文明的大国,没想到连孝道都可以不顾。”
“我华夏自古以来就是礼仪之邦,以仁孝立国,如此践踏孝道,实在不为人子。”
“……”
这群自诩为道德楷模的官员尤如打了个鸡血般,对朱星宜展开连珠炮轰。
他们最厌恶女人掌权了。
碍于明宸宗是天幕公认的千古一帝,能力强得一批,让他们找不到攻击的地方。
这会子可算是让他们逮着了。
然而,这群人弹幕刚发完,就迎来了狂风暴雨般的怒斥与反驳。
“急了,急了,这群伪君子急了。”
“满口仁义道德,心里打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可不是,未来明宸宗又不是不许官员给父母守丧,不过是把日子改了而已。”
“……”
这时,只见天幕转动。
朱星宜取消丁忧的圣旨一出,整个大明朝堂都炸锅了。
无数官员纷纷跑来乾清宫,言及皇帝以孝治天下,不能这样乱来,希望朱星宜能够收回成命。
朱星宜却摇了摇头:“孝子床前一碗水,胜过坟前万堆灰。清明烧纸千万张,不如生前一碗汤。所谓的三年丁忧,都是做给活人看的,人死万事皆空,又怎么能知道?与其在死后各种悲痛欲绝的娇揉造作,不如生前抽空多回家看看,给父母说笑聊天。”
这番话,听得无数官员陷入沉思。
天幕之外的人,更是一阵许久的沉默,心中所想,化为了弹幕出现在天际中。
“前阵子村里有个老人死了,与他一起长大的另一位老人感慨:‘生前看不到一个子女端饭,死后孝子贤孙好酒好菜摆了一大院,请了半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