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
省长办公室灯火通明。
刘星宇刚喝了一口浓茶,脑海中那声刺耳的机械音骤然炸响。
“滴——!”
“警告!检测到严重暴力干预程序风险!”
“风险等级:致命级(黑色)!”
“干扰源:祁同伟(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
“具体行为:正在通过私人关系调阅京吕高速k109至k115路段监控分布图,并联系无牌照重型卡车两辆,意图制造‘刹车失灵’导致的连环追尾事故。”
“目标:通过物理手段毁灭证人陈清泉。”
刘星宇放下了茶杯。
杯底磕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好一个祁同伟。
好一个“胜天半子”。
既然玩不过规则,就开始玩命了?
想让陈清泉死在路上,来个死无对证?
做梦。
刘星宇抓起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直接拨通了李达康的手机。
没有寒喧。
“达康,停车。”
电话那头传来呼啸的风声,还有李达康诧异的声音。
“省长?车队刚到高速路口,正准备过收费站……”
“掉头。”
刘星宇盯着虚空中的系统面板,声音冷得象铁。
“不走京吕高速。”
“走省道s302。”
李达康愣了一下。
“省长,s302全是山路,路况差,还没有路灯,这大晚上的……”
“就是因为没路灯,才安全。”
刘星宇打断了他。
“高速上有一辆失控的重卡在等你。”
“你是想把陈清泉送到吕州,还是想跟他一起变成一堆废铁?”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沉寂。
只有李达康粗重的呼吸声。
三秒后。
李达康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一股杀气。
“明白了。”
“还有。”
刘星宇补充了一句。
“打开所有警车的执法记录仪。”
“接入省政府云端,开启实时直播。”
“我要让全汉东的人民看着你们走完这段路。”
“我看哪路牛鬼蛇神,敢在几千万双眼睛底下动手脚!”
“是!”
……
省公安厅,指挥中心。
祁同伟站在巨大的电子地图前。
他手里攥着这手机,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在等。
等那个“意外”发生的电话。
只要陈清泉一死,哪怕李达康再怎么闹,没有了人证,山水集团的帐本就永远安全。
“丁铃铃——”
电话响了。
祁同伟猛地接起,声音急促。
“怎么样?成了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颤斗的声音。
“厅……厅长……”
“他们没上来。”
祁同伟的瞳孔猛地一缩。
“什么叫没上来?”
“李达康的车队在收费站门口掉头了!他们……他们下了匝道,往省道s302方向去了!”
“啪!”
祁同伟把手机狠狠摔在了地上。
屏幕粉碎。
“s302……”
祁同伟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刘星宇……”
“你这都能算得到?”
他就象个被人剥光了衣服的小丑,无论怎么出招,对方都象是拿着剧本在看他表演。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但他还没输。
“备用方案!”
祁同伟对着身边的亲信大吼。
“让老三动手!”
“把路给我挖断!我就不信他李达康还能飞过去!”
……
省道s302。
车队在蜿蜒的山路上疾驰。
红蓝警灯闪铄,划破了漆黑的夜。
陈清泉缩在防暴车的后座上,手铐冰凉。
他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山林,浑身发抖。
刚才李达康突然下令掉头,让他心里升起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
这不是简单的转运。
这是一场战争。
“吱嘎——!”
急刹车的声音刺破耳膜。
车队停了。
陈清泉的头撞在前排座椅上,疼得直吸凉气。
“怎么回事?”
“前面路断了!”
对讲机里传来前车特警的汇报。
“报告李书记,前方五百米处有路障。”
“立着‘前方修路,禁止通行’的牌子,还有一堆土石方把路彻底封死了。”
李达康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大雨刚停,地上全是泥水。
李达康踩着皮鞋,大步走到路障前。
几个穿着反光背心的“工人”,正拿着铁锹假装干活,看到警察来了,也不让路。
“干什么的!”
一个领头的“工头”叼着烟,流里流气地挡在路中间。
“没看见修路吗?此路不通!绕道!”
李达康冷冷地看着他。
“修路?”
“省交通厅的备案在哪里?”
“路政的批文在哪里?”
工头愣了一下,随即脖子一梗。
“我管你什么批文!反正路坏了,为了安全,谁也不能过!”
这是典型的无赖战术。
拖。
只要拖到天亮,拖到变量发生。
李达康笑了。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特警一挥手。
“赵东来!”
“到!”
“给我把这些‘工人’全部铐起来!”
“防碍公务!先带走!”
工头傻了,烟头掉在地上。
“你……你们敢抓人?我们是修路的……”
“砰!”
赵东来一脚踹过去,直接把工头按在了泥水里。
“修你大爷的路!”
“李书记问你要批文,你拿不出来就是非法设卡!”
“全部带走!”
几十名特警如狼似虎地扑上去,瞬间把那几个地痞流氓收拾得干干净净。
李达康指着那一堆土石方。
“车过不去,就给我推过去!”
“装甲车呢?”
“给我撞开!”
“轰隆隆——”
警用防暴装甲车的引擎发出咆哮。
钢铁巨兽猛地冲向那堆土石。
“砰!”
土石飞溅。
路障被硬生生撞出一条缺口。
李达康站在泥泞里,大手一挥。
“过!”
车里的陈清泉,通过车窗看着这一幕。
看着李达康那个杀气腾腾的背影。
他裤裆一热。
尿了。
他知道,这次是真的完了。
没有人能救他。
高育良不行。
祁同伟也不行。
李达康这是铁了心,要把他送上断头台。
……
凌晨四点。
吕州市看守所。
巨大的铁门缓缓打开。
李达康的车队,带着一身泥水和杀气,驶入了院内。
院子里,整整齐齐站着两排特警。
荷枪实弹。
最前面,站着一个黑瘦的中年男人。
皮肤黝黑,个子不高,但站在那里,就象一颗钉在地上的钉子。
吕州市新任副市长、公安局局长,易学习。
一个星期前。
一个干了二十年正处级,因为不跑不送,始终得不到提拔的老黄牛。
是刘星宇。
刘星宇当时只对他说了一句话:
“我不看你会不会种花,也不看你会不会敬酒。”
“我只看你敢不敢咬人。”
“我把吕州公安局交给你,就是要你在那个烂泥潭里,给我杀出一条血路。”
易学习没有说话,只是敬了个礼。
现在。
他来交答卷了。
车门打开。
陈清泉像条死狗一样被拖了下来。
他抬头,看到了易学习那张黑脸。
陈清泉的腿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
他在体制内混了这么多年,太知道易学习是个什么人了。
这就是个“石佛”。
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落到赵东来手里,或许还能讲讲法律程序。
落到易学习手里……
易学习大步走上前,和李达康用力握了握手。
“老班长,辛苦了。”
李达康看着这个当年的老搭档,难得地露出一丝疲惫的笑。
“学习啊。”
“人,我交给你了。”
“刘省长盯着呢。”
易学习转过身,看了一眼地上的陈清泉。
目光如刀。
“带进去!”
“单间关押!”
“二十四小时贴身看管!”
“要是让他死在里面,我易学习把头割下来当球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