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纪律检查委员会大楼。
钟小艾的办公室里,气氛轻松。
她正拿着电话,听筒里传来最高检秦局长洪亮的声音。
“小艾你放心!我估摸着,汉东那边现在已经顶不住了!”
钟小艾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刘星宇一个地方省长,难道还敢跟我们两个中央部委掰手腕?”
“没错!等他撤销了处分,我再让季昌明给亮平换个更重要的位置!我看他刘星宇的脸往哪儿搁!”
“那就先谢谢秦局长了。”
挂断电话,钟小艾端起茶杯,心情无比舒畅。
与此同时。
两辆悬挂汉东牌照的黑色轿车,一辆停在了中纪委大门外,另一辆则停在了最高人民检察院的门口。
两名神情肃穆的纪委工作人员,各自捧着一个用牛皮纸密封得严严实实的文档盒,走进了这两座代表着国家最高权力的建筑。
徐主任的办公桌上,文档盒被轻轻放下。
他看了一眼封条上的“汉东省纪委”字样,皱了皱眉。
他本以为会是一份服软的“情况说明”。
他拆开封条,打开盒子。
里面不是几页纸,而是一本厚得象砖头一样的卷宗。
封面上,一行黑色的仿宋大字,锋利如刀。
《关于汉东省检察院侯亮平同志严重违纪违法问题初步核查报告》。
徐主任的脸色,瞬间凝重。
另一边,最高检反贪总局。
秦局长也看到了同样一份卷宗,他脸上的怒气更盛。
“反了天了!还敢送报告过来!”
两人几乎同时翻开了卷宗的第一页。
那是一张清单。
标题:《侯亮平同志涉嫌违规违纪十三条》。
一、未经省检察院批准,擅自带队赴吕州市执行武装抓捕任务。
二、在讯问关键证人王文革时,未按规定由两名以上办案人员共同进行。
三、在对丁义珍案重要行贿人进行初次讯问时,未按规定开启执法记录仪。
四、……
十三、在收到上级领导(省长刘星宇)关于必须遵守办案程序的明确警告后,当晚再次私自单独会见重大案件关键证人。
秦局长和徐主任的目光,都被最后一条死死钉住。
警告之后,再次违规?
这性质,完全变了!
他们继续向后翻。
每一条违规的后面,都附着山一样厚、海一样深的证据。
第一条“武装抓捕”的后面,是《人民检察院组织法》相关条款的复印件,一张精确到分钟的行车路线图,以及五名随行干警亲笔签名的“情况说明”,每一份都写着“未接到省院批准函,系侯局长口头命令”。
第三条“未开启记录仪”的后面,是一张审讯室监控的高清截图,画面里侯亮平正在审讯,而他胸前的执法记录仪,指示灯是熄灭的。
最让徐主任瞳孔收缩的,是第十三条的证据。
那是一段走廊监控的无声视频截图。
截图上,侯亮平怒气冲冲地撞开省长办公室的门。
下一张截图,是他失魂落魄地走出来。
最后一张截图,是他当晚开车前往废弃钢铁厂的车辆轨迹图。
时间、地点、人物,形成了一条完美的、无可辩驳的闭环。
秦局长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徐主任的脸,已经由凝重变成了铁青。
他重重地合上了卷宗。
“混帐东西!”
他抓起桌上的内线电话,直接拨给了钟小艾。
电话几乎是秒接,钟小艾的声音充满了雀跃。
“徐主任!是不是汉东那边服软了?”
徐主任的声音,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钟小艾同志,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钟小艾愣住了。
“主任……?”
“现在,立刻!”
当钟小艾看到那份厚厚的卷宗时,她的心猛地一沉。
“主任,这是……”
“你自己看。”
徐主任指着卷宗,一字一句地问。
“未经批准,武装跨市,这是不是事实?”
“单独会见证人,不带记录设备,这是不是事实?”
“我警告你,刘省长也警告你,你转头就当耳旁风,再次违规,这是不是事实?!”
钟小艾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不是的!主任!亮平他是为了抓贪官!他是被刘星宇算计了!”
“算计?”
徐主任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卷宗的最后一部分。
“那你看看这个!”
那是一份由汉东省法制办专家出具的《关于侯亮平同志违规办案行为潜在法律风险评估报告》。
报告的结论,只有一句话。
“侯亮平同志的任何一次程序违规,都足以让辩护律师抓住把柄,导致其所办案件的全部证据链失效,案件被推翻,甚至引发国家赔偿。”
“他的行为,不是在办案,而是在为我们整个政法系统的公信力,埋下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钟小艾的身体晃了一下,她扶住了桌子,才没有倒下。
徐主任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钟小艾,我最后问你一遍。”
“你是中纪委的副主任,还是侯亮平的家属?”
钟小艾的嘴唇颤斗着,说不出一个字。
徐主任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雷霆。
“如果你连最基本的‘程序’和‘纪律’都分不清楚!”
“那你就没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
“出去!”
钟小艾失魂落魄地走出办公室,整个人象是被抽走了灵魂。
与此同时,最高检。
秦局长看着那份让他冷汗直流的风险评估报告。
他拿起电话,声音嘶哑。
“喂,小张吗?”
“立刻!以我们反贪总局的名义,给汉东省检察院发函!”
电话那头的秘书有些困惑:“秦局,发函?内容是……”
秦局长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说。
“我们……完全支持汉东省纪委对侯亮平同志的处理决定!”
“并要求汉东省院以此为戒,立刻、马上,在全院范围内,开展纪律作风大整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