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之间,一道闪电在陈冲灵台闪过——难道这就是祖师口中,我那机缘?
本来先天金莲的花骨朵以息壤中之力培植,还需百年才能开花结果。可若再辅之以青鳞这等乙木类的生发之力,结出莲子岂不是还可以再快些
一时间,陈冲看向青鳞的眼神也热切了许多。
却说这小插曲过后,众人也不耽搁,当即乘风驾云,飞天东去。
路上,陈冲抽空教了刘瓶儿炼精化气的法门,不料一旁的青鳞竟也侧耳倾听,一动不动。
……
两个时辰后,日头西落,弦月东升。
青石村西两百馀里,车迟国王城,中年道士声音最后消失之处。
王城外的城隍庙,白日善男信女络绎不绝,香火鼎盛,到了夜间终于清静下来。
陈冲来庙里,对着土地神象燃香三拜,道:“小道悟心,远道而来,有事相求,还请土地公公现身一见!”
正要将手中三根香插进香炉,身侧忽然出现一位白须老者,连忙挡住陈冲,连连摆手惊呼:
“上仙万万不可呀!”
陈冲略一打量,只见眼前这位老者身材矮小,头戴乌纱帽,身着破旧官服,和那神象上的城隍形象如出一辙。
土地忙躬身作揖,急地连连跺脚,快要哭了出来:“上仙,上仙!小老儿若有何得罪之处,您尽管直言,求您莫要断了小老儿的修行啊!”
“你这土地老儿好不晓事!”悟空凑到近处,嚷嚷道,“我师弟好心与你上炷香,怎么到你嘴里就成害你了!”
见陈冲也一脸不解,不似作伪,这土地才苦笑道:“看来诸位是真不知道……”
原来,土地修香火神道,最善于望气。
这里的气,是气运的气。
普通人头顶的气,三寸高,色淡白;福缘深厚者,七寸以上,色淡蓝;车迟国国王,三十多寸,色淡紫;杀人无数者,高度不定,色赤红;
修道之人,色青;修佛之人,色金。
又因行事积累不同的业力和功德,气的粗细也不尽相同。
而此刻土地眼中,面前俊朗道士的头顶青气三十寸内,粗有三尺,再往上便越来越细,但仍清淅可见,一直未曾断绝,直入云宵。
而普通仙吏下凡,头顶之气往上十丈之后,早就微不可查。
显然,这位在天庭的因果极重。
土地擦了擦满头大汗,还有些后怕,苦笑解释:
“回这位上仙,您气运通天,定然在天庭身居高位。您的香,哪是小老儿能承得起的?
“若您真把那香烛插入香炉之中,小老儿身上这点微末香火功德就都被震散了!”
陈冲闻言,目定口呆。
忽然,他想起自己似乎也曾在藏经阁看到过关于城隍的一些记载。
这方世界,仙分为天地人神鬼五类,唯有神仙最为特殊。
似这城隍庙里的土地公公,便是最底层的神仙,一般是当地有威望德行的人死后,后人立庙祭拜,使其魂魄不必归于地府,可以食香火长生。
如此,慢慢以鬼身修香火神道,有了法力后,再做些驱鬼送福之事,反哺当地百姓,从而使香火更旺,以此达到正向循环。
今日听土地这么说,陈冲才真切感受到自家师傅作为三清之一、浑元圣人的分量。
他的三炷香若真插进香炉,这土地只怕不消一时三刻,就要功德散尽,变成孤魂野鬼。
想通这一关节,陈冲面露愧色,拱手还礼:“小道无知,险些酿成祸事,实在抱歉!”
土地又忙呼折煞,连连还礼。
悟空却懒得客套,随意坐在一方青石上,叫道:“那土地老儿,俺老孙问你,你们这附近可有一剑修宗门,得北斗七星君传承的?”
“原来上仙们是为此而来,”土地恍然道:“城西六十馀里,有座摇光山,山上有个星斗剑宗便是号称道统传自破军星君,听名字就知是主用剑的。”
“却不知这星斗剑宗行事如何?门内修为最高者是何境界?”陈冲眼睛一眯。
土地沉吟片刻,道:“这星斗剑宗门内数百馀号人,宗主段蘅已闭关五年,据说在冲击炼神返虚之境。馀下三位炼气化神境界的长老,大长老西门扇执掌刑律殿,二长老李藏执掌传功殿,三长老童胜之执掌外事殿。”
“要说行事风格……”老头叹了口气,“那宗主段蘅闭关之前,倒是对门下勤加约束,门风还算正派。只是自从他开始闭关,大长老西门扇沉迷炼丹,懒得管事,李、童两位长老仗着修为高绝,行事肆无忌惮,横行霸道……哎,连带门下弟子也有样学样,横行无忌,没少欺压百姓。”
“就连这王城,也是深受其扰啊!”
陈冲与悟空、真妙对视一眼,低声道:“看来那道士,就是这三位长老之一了。”
如此一来,若要给刘老夫妇报仇,便要杀上星斗剑宗,势必要与整个星斗剑宗为敌。
且不论三名炼气化神境的修士就够自己一方喝上一壶,那宗门内有何护宗大阵与厉害法宝,那宗主段蘅是否已经突破到了炼神返虚,都是未知。
“啧啧啧!这仇,不好报啊!”真妙摩挲着下巴,喃喃道。
陈冲与悟空也是面色凝重,纷纷蹙眉思索。
刘瓶儿见众人为难,心中天人交战半晌,终于紧咬贝齿,揪了揪陈冲衣角,脆声道:“悟心道长,若是太过危险便罢了。等瓶儿学了道法,这爹娘血仇,我自己来报!”
“瓶儿好志气!”
陈冲怜惜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却话锋一转,沉声道:
“不过,让那等恶徒多活一日,不知还有多少无辜之人要被他欺辱残害。哪怕不为你爹娘报仇,这等邪魔外道,我也必杀之!”
说完,陈冲发动聆音神通,闭目凝神。
街边夜市的叫卖声、青楼勾栏内的靡靡之音、达官贵人宴会上的觥觚交错之声……
一时间,整座车迟王城内各类动静,纷乱嘈杂,声声入耳。
忽地,在这万千乱音之中,陈冲敏锐捕捉到一人低语:“师兄,我听说,就在今日,传功殿李长老的独子为奸人杀害。”
“哼!报应!老子早看那父子二人不爽了,一对当彪子还立牌坊的狗父子,死了活该!”
另一个声音冷笑一声,接着说:“待此番我们二人寻得了那处神泉,届时献给宗主,助他突破境界,便是天大功劳!桀桀桀!”
“嘘!师兄小声些,当心被那狐狸精发现!”
“……”
接着,只听二人翻过城墙,朝东而去。
忽地,陈冲眉心一痛,仿若针扎,鼻间流出两道鲜血,心中暗道:
看来以目前的神识强度,持续锁定一个目标压力不大,可还是不能大范围无差别倾听。
原来那中年道士,就是那传功殿二长老李藏。
既然不能强攻,不如从这两人身上做文章,看能否采取诱敌之计,各个击破……
陈冲心念电转,眼中闪过一抹冷意,来不及解释,只对众人道:“你们先找处客栈住下,我去去就来。”
旋即在三人一兽惊愕地目光里,陈冲御风而起,循声飞去。
“悟心师弟这是要去干嘛?”真妙只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悟空却早有默契,大大咧咧道:“嗨,悟心鬼点子多,定然是听到了些许线索,探查去了。不必管他,我们去找住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