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冲精神一振,忙道:“师傅,弟子依您所指,跪候多时了!”
菩提祖师披起衣袍,盘坐喝道:“你这猴儿,莫要胡言,我何时叫你来此?”
“师傅昨日用戒尺打我三下,关了中门,不就是叫我今夜三更时,走后门来此么?”陈冲又挪了挪膝盖,凑近了些,“师傅,弟子不敢贪多了,求您传我长生之道!”
祖师闻言颔首而笑:“你今能窥破我盘中暗迷,果然慧根深重。既如此,我便传你金丹大道,名唤《大品天仙诀》。”
陈冲凝神,只听祖师道:
“显密圆通真妙诀,惜修生命无他说。都来总是精气神,谨固牢藏休漏泄……”
菩提祖师诵完总纲,又详细交代了各个境界的法门关隘。
只是陈冲听祖师讲完,恍然大悟道:“师傅,原来您先前所讲的大小周天之法,就是这《大品天仙诀》里的!”
“正是。”
菩提祖师盘坐榻上,笑道:“为师一路西行,广传大道,并不藏私。只是这金丹之道,难于登天。天庭每年都要接引凡间数千生灵,登临仙位,而要凭这金丹大道修成天仙,千百年来,又能有几人?”
陈冲忽然想到死去的陆悟和。
师傅早就将大道相传,他碍于资质,进境缓慢,却埋怨师傅藏私,以至于心态失衡,酿成祸端。
说罢,菩提祖师挥了挥手,示意陈冲可以出去了。
……
次早鸡鸣,悟空醒来,只见陈冲床铺早已叠好,屋内整洁如新。
他照例要去劈柴,发现柴堆高高摞起;想去担水,发现水瓮早已装满,不由嘀咕道:“乖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悟心今日怎地如此勤快?”
言语间,悟空来到后山夕照亭,只见陈冲头扎道髻,身穿广袖青袍,盘膝而坐,五心向上,打坐练气。
……
原来,自昨夜得了《大品天仙诀》,陈冲心痒难耐,彻夜难眠,干脆五更便起来做完了一日的俗务,早早来到夕照亭,开始修炼。
却说人体分为三个丹田,分别是脐下三寸关元穴内的下丹田,即气海藏精;两乳中间檀中穴内的中丹田,即绛宫藏气;眉心印堂处的上丹田,即泥丸宫(祖窍)藏神。
先前炼精化气,是以气海为鼎,绛宫为炉,不断化元精为元气,直到中丹田的绛宫充盈,则为圆满。
如今炼气化神,便是以绛宫为鼎,祖窍为炉,引元气淬炼元神,直到阴神凝实,则为圆满。
炼气化神圆满之后,小部分修士便会觉醒特定神通,普通些的如巨力、神速等,厉害的如三头六臂、法相天地、移山填海等。
这阶段的修行分为三步,分别是文火温养、武火亨炼、金液还丹。
陈冲闭目坐定,依照《大品天仙诀》所载,观照檀中穴,以呼吸如春蚕吐丝之绵长维系,存想杏黄云气盘旋如文火,祭炼祖窍元神。
起初,只觉神识温热,好似温泉浸泡,好不舒坦。
他知道,这一步就是文火温养。
片刻之后,温度越来越高,尤如烈火灼烧,神识吃痛躁动,杂念纷起。
陈冲突睁双目,大喝:
“噫!“
刹那间,灵台中的杂念如惊涛碎雪被彻底震碎,神识复归温热之感。
这便是武火亨炼。
慢慢地,气海之中元气逐渐枯竭,陈冲舌顶悬雍穴,待甘露满口时叩齿三十六,引津液灌入中丹田,气海复又充盈。
这一步,便是金液还丹。
一个循环行完,陈冲只觉神清气爽,丝毫没有一夜不眠的困顿之感。
此时朝阳初升,朝夕亭已是金光普照。
所谓朝夕亭,能观朝日,可赏夕阳,如此得名而已。
他睁开双眼,只觉目之所及,色彩纷呈,比之先前绚烂不知多少;耳边虫鸟鸟语,细细体会之下,听力范围竟达到了一百五十馀里。
意念一动,竟能以之为手,抓取身侧石子树枝。
“让我来试试,最高能有多少威力。”
陈冲玩心大起,瞅准崖边一颗七尺花岗岩,看样子足足数百来斤重,凝神用力。
那花岗岩一开始微微抖动,随着他再一加力——
吱呀——砰!
竟真被推翻,几个弹起,坠入百丈崖下。
陈冲又以意念勾连风之灵气,天际之间瞬间狂风大作,意念一动,直将头顶百丈处的连绵云头尽数吹散!
他不由喃喃自语:“要是重新回到前日,那鲤鱼精也不需要等到大师兄出手了。”
陈冲实践之后,终于彻底明悟,所谓炼气化神,便是不断壮大元神,直到元神独立存在于泥丸宫,便能阴神凝实,夜间出窍,是为圆满。
“也不知阴神凝实之后,这神念所及,又能有多神异……”
陈冲喃喃低语间,忽闻耳边传来悟空的声音:
“悟心,悟心!一大早来此打坐,也不叫俺老孙!”
悟空几个跟头便来到陈冲近前,只见陈冲转头看向自己,眼眸之中似乎有星云一闪而过,不由一愣。
“师傅可是又传你功法了?”悟空不由出声问道,言语之间,显然十分羡慕。
陈冲点了点头,闻言道:“悟空莫急,你乃是仙胞所生,吸收日月精华不知多少会元,一旦闻道,追上我只是几个日出日落而已。”
这话可不只是安慰,陈冲用了三月有馀才炼精化气圆满,已经算是惊世骇俗,而悟空只用了七日。
悟空闻言,显然好受了些,只是仍不禁嘀咕道:“悟心,他们都说我心性顽劣,可是俺老孙怎不觉得?”
陈冲沉吟片刻,道:“那我问你,假如你神通大成,天地之间已经无敌,你回到了花果山,见猴子猴孙寿命有限,你待如何?你看到了龙宫有你喜欢的兵器披挂,你又如何?”
悟空翻了个跟斗,嘿嘿一笑,直言不讳:
“那还用说,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时我定要想办法叫我猴子猴孙一并长生;至于龙宫,我听说龙王最不差的就是宝贝,借俺老孙两件又能如何?大不了算俺老孙欠他一个人情罢了。”
陈冲翻了个白眼:“这便是为何他们都说你顽劣了。”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叹息一声,知道多说无益,索性不再言语。
……
就这样,陈冲与悟空二人依旧日日洒扫,闲来下棋,只是悟空悟性奇高,没过多久陈冲就远远不是对手,索性不下了。
陈冲又将息壤兑了水,化作沃土,置于院中,不断滋养先天金莲的花骨朵。
秋去东来,春过夏至。
烂桃山的桃子又熟了。
这日傍晚,陈冲正与悟空坐在树上吃桃,却见道童真妙前来招呼:
“喂!那‘桃山二圣’,有人来寻你们啦!”
悟空将手中桃核一丢,一个跟头翻下,奇道:“咦?何人?”
真妙挤眉弄眼:
“嘿嘿,是个美貌的妙龄女子,说是要求见悟心道长和猴壮士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