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兄弟俩浑身是血,被刘丰产拖着,一路踉踉跄跄,朝着江沐的院子走去。
高志强和李有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也只能提着马灯,快步跟上。
江沐家的院门敞开着,堂屋灯火通明。
刘丰产一进院子,二话不说,对着刘海波和刘海洋的后腰一人一脚,兄弟俩直挺挺地跪在了江沐面前的青石板上。
“给江医生磕头!”
刘丰产一声暴喝,兄弟俩哆哆嗦嗦地把头磕了下去,那头破血流的额头撞在坚硬的石板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江沐就坐在堂屋的门槛上,手里端着一杯凉白开,神情淡漠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一句话也不说。
他越是沉默,院子里的气氛就越是压抑,压得人喘不过气。
刘丰产见江沐不为所动,心里的邪火又冒了起来。
他觉得是这两个侄子的歉意不够,抡起巴掌,左右开弓,几个大嘴巴子又抽了上去。
“没吃饭吗?!给老子大声点!”
打完了,他又转向江沐,那张涨红的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
“江医生,这两个小畜生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您心里要是有气,尽管撒!今天就算您把他们打死在这儿,我刘丰产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人养的!绝没人敢拦着!”
江沐依旧没有言语,只是将杯中的水喝干,然后缓缓站起身。
他那平静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兄弟二人,最终落在了刘丰产身上。
刘丰产见状,更是狠戾,抬脚又要踹。
“您瞧,您要是不解气,我再”
“不用了。”
江沐终于开口,声音清冷。
“我不会跟他们置气。”
他顿了顿,随后道,“我只问你一句,卫生室门口发生的事,你都清楚经过吗?”
刘丰产被他看得心里一突,连忙道。
“清楚,清楚!高书记都跟我学了!是这两个小王八蛋猪油蒙了心,想讹您!这事,是我们老刘家对不住您!我们混蛋!”
他搓着手,语气愈发小心翼翼。
“江医生,您大人有大量。您看我哥他总不能一直在卫生室里头待着。天热,我我想先把他接回家,让他入土为安。”
江沐的视线从他脸上挪开,望向深沉的夜色,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半晌,他才淡然地吐出几个字。
“我说了,不会和死人计较。去吧,把人抬走。”
“哎!哎!谢谢江医生!谢谢江医生!”刘丰产如蒙大赦,连连道谢。
“但是,”江沐话锋一转,“等下了葬,这件事,我会处理。”
刘丰产心头猛地一颤,他听出了那平静话语下潜藏的惊涛骇浪。
但他不敢多问,只能连声应承,然后拽起地上的两个儿子离开。
江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转身回屋,从兜里掏出卫生室的钥匙,递给了跟在后头的李有柱。
“姑父,劳烦你跑一趟,开个门。”
李有柱接过那冰凉的钥匙,重重地点了点头。
等所有人都离去,院子重新恢复了安静。
江沐站在堂屋中央,眼底深处,一抹无人察觉的寒光一闪而过。
他心念微动,眼前瞬间浮现出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系统面板。
【疾病收集器】
他的意念落在了【疾病收集器】上。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跟这种蠢坏的滚刀肉讲道理,是最愚蠢的做法。
道歉?他江沐不需要。
赔偿?他更不稀罕。
他要的是一劳永逸。
指尖在虚空中轻轻划过,锁定了刚刚离去的那三个人。
【目标:刘氏(刘丰收之妻)。选择疾病:慢性荨麻疹、神经性皮炎、失眠症。确认投放。】
【目标:刘海波。选择疾病:重度痔疮、偏头痛、慢性腹泻。确认投放。】
【目标:刘海洋。选择疾病:风湿性关节炎、过敏性鼻炎、牙周炎。确认投放。】
做完这一切,江沐脸上的冰霜才缓缓散去。
光是让他们身体难受,还不够。
这种人,就像是粘在鞋底的口香糖,恶心,甩不掉。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从自己眼前,彻底挪开。
送他们进去吃牢饭,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江沐转身进了屋。
他没再多想刘家那几个蠢货,心念一转,便落在了灶房。
小月还饿着肚子呢,肚子里那个小的,也该饿了。
他熟练地淘米下锅,灶膛里的火光映着他平静无波的侧脸。
那双刚刚还冷冽如冰的眸子,此刻添了几分柔和。
切菜的刀声清脆而富有节奏,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不值一提的闹剧。
他江沐不是阎王,但他有的是办法让这些小鬼生不如死。
只不过,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不必脏了自家媳妇儿的耳朵。
另一头,刘家大院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刘丰产几乎是把刘丰收的尸身从卫生室抢回来的。
他不敢耽搁,连夜请来村里的老人,定了后天一早下葬。
只是,办丧事最要紧的人手,却成了天大的难题。
按照村里的老规矩,这种白事,只要在村里吆喝一嗓子,各家各户的壮劳力都会主动上门帮忙。
可今天,刘丰产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算是彻底丢尽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提着一盏昏黄的马灯,挨家挨户地去请。
“他三叔,明天能不能劳驾您,去给我哥打个墓?”他弯下腰,声音卑微。。
被敲开门的庄稼汉子,脸上表情复杂,有同情,有鄙夷。
“丰产呐,不是我说你。你哥在村里人缘多好啊,怎么就出了这么两个唉!”汉子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行,为了你哥,这忙我帮了!明儿一早,我就扛锄头过去。”
“谢谢!谢谢三叔!”
刘丰产一家家地走,一句句地求。
几乎所有人都看在死去刘丰收的面子上,答应了下来。
但那一道道复杂的眼神,也让他知道,老刘家的脸面,被那三个畜生一次性败光了。
等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家,只见堂屋里,那三个刚被他打得半死的罪魁祸首,此刻正鬼哭狼嚎,作起了妖。
“哎哟,我的娘诶!痒!痒死我了!身上跟有几百只蚂蚁在爬!”
他那嫂子,一边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衣领,一边在地上打滚,脖子和手臂上已经抓出了一道道血痕。
“爹不是,二叔我头疼,跟要裂开一样!屁股也哎哟,坐都坐不住了!”刘海波脸色煞白,抱着脑袋,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五官都扭曲了。
刘海洋更惨,一边打着惊天动地的喷嚏,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边抱着自己的膝盖哀嚎:“腿!我的腿跟针扎一样!又酸又疼!牙也疼!喝口凉水都钻心!”
刘丰产看着这三个活宝,也愣住了。
难道难道自己刚才下手太重,真把他们给打出什么内伤了?
这要是真落下个残疾,那可就是天大的麻烦!
他心里一阵发虚,那股子要把人往死里打的狠劲儿,瞬间泄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