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虚的元婴之体,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骨寒意。
这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更高维度的俯视,一种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的威压。
是谁?
是哪个老怪物隐藏在暗处?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那道漆黑的空间裂缝,神识疯狂涌出,试图窥探裂缝之后的存在。
然而,他的神识一进入裂缝,便如同泥牛入海,被一股无法形容的、混沌而暴虐的力量瞬间绞得粉碎!
“噗!”
何太虚再次喷出一口血,元神受创,脸色瞬间煞白如金纸。
而那只遮天蔽日的黑色鬼手,在距离地面不到百米时,也骤然停滞。
不是它想停,而是它无法再前进分毫。
一只由纯粹的、混乱的空间能量与混沌之气凝聚而成的、更加庞大、更加凝实的手掌,从那道空间裂缝中探了出来!
这只手,没有血肉,却比任何神魔之手都更显恐怖。
它的掌纹,是扭曲的空间褶皱;它的指节,是坍缩的能量奇点。它就那么轻描淡写地,抓住了何太虚那只由元婴之力凝聚的“大罗鬼手”,就象一个成年人抓住了婴儿的手腕。
“什么东西?”
何太虚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脸上写满了荒谬与惊恐。
隔着三十八万公里的距离,隔着一层脆弱不堪的世界壁,进行如此精准而恐怖的干涉!这是什么神通?这是什么境界?化神期?还是传说中的返虚大能?
不可能!
地球的法则根本不允许这种级别的存在出手!
“不……不管你是谁!给我破!”
何太虚疯了,他燃烧元婴本源,将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到那只鬼手之中,试图挣脱束缚。
鬼手上的黑气暴涨,无数冤魂厉鬼的嘶吼声从中传出,凄厉刺耳。
然而,没有用。
从空间裂缝中探出的那只混沌巨手,只是随意地,轻轻一握。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仿佛捏碎饼干的声音,响彻天地。
那只凝聚了元婴老怪含怒一击,足以将整个江北庄园夷为平地的大罗鬼手,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捏爆了!
狂暴的能量瞬间失控,化作漫天黑色的光雨,四散纷飞。
但这些能量刚一扩散,便被那只混沌巨手周围的扭曲空间尽数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未能传到地面。
举重若轻,掌控一切。
“你……”
何太虚如遭雷击,身体剧烈地颤斗着,他与大罗鬼手心神相连,鬼手被捏爆,他的元婴也遭到了毁灭性的重创。他感觉到自己的境界,正在从元婴初期,不可抑制地向下跌落!
这一掌,不仅破了他的神通,更是斩了他数百年的苦修!
“一道开胃菜,就让你如此狼狈。”
那道冰冷的声音再次从裂缝中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与失望。
“现在,轮到正餐了。”
话音未落,那只捏爆了鬼手的混沌巨手,并未消散,而是五指张开,如同一张笼罩天地的巨网,朝着天空中的何太虚,缓缓抓了过去。
速度不快,但何太虚却骇然发现,自己周围的空间已经被彻底锁定!他就象被蛛网黏住的蚊虫,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动弹分毫。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地将他笼罩。
“不!前辈饶命!我不知道这是您的道场!我愿献出所有,只求前辈饶我一命!”
在绝对的死亡面前,什么元婴的尊严,什么神农架的威名,全都被何太虚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惊恐地尖叫着,甚至试图跪在虚空中磕头求饶。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那只越来越近,带着无尽毁灭气息的混沌巨手。
完了!
何太虚的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就在那只手即将抓住他,将他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的瞬间。
一道温婉却带着一丝疲惫的女性声音,突兀地响起,并非来自那道裂缝,而是来自下方的别墅。
“陈凡,够了。”
是苏云裳。
她站在别墅的台阶上,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仰头,对着那道恐怖的空间裂缝,轻声说道:“他不能死在这里。至少,不能死在你手上。”
一个元婴老怪,死在江北市区的私人庄园里。
这会引发的连锁反应,是整个华夏都无法承受的。
苏家,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理智,让她在陈凡即将大开杀戒的最后一刻,强行开口阻止。
天空中的混沌巨手,在距离何太虚不到一米的地方,骤然停下。
裂缝之后,传来了一声似乎有些不爽的冷哼。
沉默了足足三秒。
那道冰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目标是对着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何太虚。
“滚。”
一个字,如同天宪,言出法随。
锁定何太虚周身的空间禁锢瞬间消失。
何太虚如蒙大赦,连一句狠话都不敢放,燃烧最后的元婴之力,化作一道狼狈不堪的血光,头也不回地朝着神农架的方向,疯狂逃窜。
他甚至不敢走直线,而是用尽各种秘法,不断改变方向,生怕那个恐怖的存在会反悔。
他逃得是如此仓促,以至于连自己掉落的境界,和被重创的元神都来不及稳固。
他知道,这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不,是踢到了一颗包裹着铁皮的超新星!
随着何太虚的逃离,那只悬于天际的混沌巨手,缓缓消散。
天空中的空间裂缝,也如同拉上的拉链,悄无声息地愈合,仿佛从未出现过。
笼罩在整个江北上空的恐怖威压,烟消云散。
风,重新开始流动。
乌云散去,月光重新洒下,照亮了这一片狼借。
苏云裳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她扶着门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刚才,她对峙的不仅仅是何太虚,更是那个处于暴怒边缘的陈凡。
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晚开口一秒,那个元婴老怪,真的会象一只苍蝇一样被捏死。
屋顶上,凌霜再也支撑不住,长剑脱手,单膝跪地,一口鲜血喷在了瓦片上。
她抬头望着天空,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迷茫。
她燃烧本源,拼尽全力斩出的“红尘一斩”,仅仅是伤了对方的本源。
而那个男人,远在三十八万公里之外,轻描淡写的一掌,便险些将一个元婴老怪当场格杀。
这之间的差距,已经不是天与地,而是萤火与皓月。
别墅内,秦雅悠悠转醒,她只觉得浑身脱力,但当她看到外面虽然一片狼借,但苏云裳和凌霜都还安好时,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三位苏家长老被人从废墟里扶了出来,虽然个个重伤,但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一切,都结束了。
苏云裳看着这满目疮痍的庄园,苦笑了一下。
自己那个引蛇出洞、瓮中捉鳖的完美计划,最终还是演变成了自家男人隔空出手,暴力拆迁的戏码。
她走到屋顶,将虚弱的凌霜扶了起来,看着她苍白的脸,难得地柔声说道:“辛苦了。”
凌霜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捡起了自己的剑,目光复杂。
“回去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我。”苏云裳说。
她扶着凌霜下楼,经过客厅时,秦雅也连忙迎了上来,一左一右地扶住凌霜。
三个女人,在这一刻,没有了往日的隔阂与微妙,只剩下劫后馀生的庆幸与相互扶持的默契。
“云裳,刚才是陈凡吗?”秦雅小声问道。
“除了那个浑蛋,还有谁能搞出这么大动静。”苏云裳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但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她拿出手机,开始有条不紊地拨打电话。
“喂,宋部长吗?我是苏云裳。对,我这里出了点小意外。一个不长眼的元婴期,来我家做客,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已经回去了。嗯,对,人没事,就是家里被他弄得有点乱。麻烦你派人来处理一下现场,顺便,帮我拟一份对神农架何家的索赔清单。精神损失费、房屋维修费、员工误工费……一项都不能少。”
电话那头的龙魂部长宋卫国,听着苏云裳那轻描淡写的描述,握着电话的手,在疯狂颤斗。
元婴期……来你家……摔了一跤?
你管这叫摔了一跤?
我这边的能量监测仪都快爆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