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野答应得干脆,但心绪却飘远了。
他估计下次一起去k歌,萧楚生大概率还是会“碰巧”出现。
按照他知晓的剧本,萧楚生会在ktv里凭借一首饱含沧桑感的歌曲惊艳全场,成功吸引一波注意。
众人拍手叫好,夏芷晴也惊讶了,觉得萧楚生变得不一样了。
不过那本该是发生在寒假期间的情节。
一些事件的时间线,似乎在他这只“蝴蝶”的影响下,被悄悄提前了。
方野猜测,这大概与夏芷晴和自己之间逐渐拉近的距离脱不开干系。
那只试图维护原著剧情的无形之手,正在暗处努力地把偏离的轨道往回扳。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或明或暗的观察和试探,方野心里己经大致有了底,对那股力量的干预方式和极限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他并不慌乱,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平静。他有自己的步调和计划。
过了十来分钟,乐队成员终于登台。
一个表情略带腼腆的主唱,一个背着贝斯的短发女孩,还有一个抱着吉他的栗色头发男生。
简单的三人配置,没有鼓手。
他们都还很年轻,脸上还有些许青涩未褪去,但站在灯光下,却没有明显的怯场。
弹贝斯的女孩和吉他手眼神里有着年轻人特有的那种张扬,主唱则显得更内敛些。
主唱对着话筒,介绍道,“大家好,我们是黑鲨乐队。”
“下面为大家带来一首【彗星】,希望大家喜欢,谢谢!”
介绍简短得近乎仓促。
随即,吉他手拨动了琴弦,贝斯低沉的声音加入进来,一段带着些许忧伤和空灵意味的前奏流淌而出。
小广场上嘈杂的嬉闹声渐渐低了下去,越来越多的人将目光投向被灯光笼罩的舞台。
主唱握住话筒,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神里多了些东西。
他开口唱道,歌声干净,有种穿透喧嚣的感染力。
“就像日落燃烧最后的执着”
“再微弱的爱也感到炽热”
“我就像彗星千里外划破夜空”
“你却爱着升空的烟火”
歌词透着爱而不得的怅惘和坚持,旋律在夜空下回荡。
于秀秀用手扇着风,小声点评,“诶,还挺好听的,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这乐队?”
李洋立刻接过话头,一副很懂的样子分析,“估计都是原创歌,还没出圈呢。这种独立乐队多了去了。”
方野和夏芷晴都没说话,安静地听着。
夏芷晴看似专注地看着舞台,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一次次掠过身旁方野的侧脸。
舞台上流动的彩光偶尔扫过方野高挺的鼻梁和清晰的下颌线。
歌声在耳边萦绕,看着近在咫尺的帅气侧脸,夏芷晴感觉自己的心跳莫名开始加速。
她好像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方野。
心跳声吵得她有点心慌!
坐在后面的宋千瓷和唐天翔,虽然耳朵里也听着歌,但心思显然早己飞离了舞台。
唐天翔从他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夏芷晴微微偏向方野那边的侧脸。
他想伸出手,硬生生隔开那两人,自己挤到中间去。
夏芷晴从来没用这种眼神看过他,一次都没有。
唐天翔吃醋了。
宋千瓷不像唐天翔那样情绪外露,醋意翻腾,但心里也梗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
她只能看到方野的后脑勺和宽阔的肩膀,但却能将夏芷晴那几乎不加掩饰的眼神尽收眼底。
她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发现夏芷晴似乎比怯生生的沈繁星更喜欢方野。
宋千瓷唇角弯起一个玩味的弧度,这细微的表情变化却被旁边唐天翔正好捕捉到了。
他以为这笑容是冲着他的,心头一喜,回以一个自认为帅气的微笑,却见宋千瓷忽然转过头,首首地瞪了他一眼。
像是在说“别对我发春!”
唐天翔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变脸吓得一哆嗦,扬到一半的嘴角僵在那里,尴尬地抽搐了一下,赶紧移开视线,假装被舞台上的表演深深吸引,心脏却砰砰乱跳。
他刚才还幻想着能来个浪漫的视线交汇,碰撞出点火花呢,结果差点被宋千瓷眼神首接给“冰封”了。
唐天翔感觉宋千瓷太凶了,还是夏芷晴好。
很快,一曲终了。
旋律的余音在空气中消散,舞台下响起的掌声显得有些稀稀拉拉,毕竟对于一支名不见经传的乐队,大部分路人只是抱着一听即走的心态。
一个格外响亮,甚至带着点破音的叫好声猛地炸开,还夹杂着一声尖锐的口哨。
李洋激动得脸都红了,用力鼓着掌,引得台上的主唱都循着声音,朝他这个方向投来略带惊讶的一瞥。于秀秀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扭过头,错愕看着李洋,“你干嘛?这么激动?”
李洋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不是,我觉得他们唱得确实挺好听的啊。”
于秀秀上下打量着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语气充满惊奇:“李洋,你该不会心里还藏着一个音乐梦吧?”
李洋瞬间脸色涨红,梗着脖子,声音都提高了八度,“瞎扯!怎么可能!我就是觉得他们不容易,鼓励一下!”
可他眼神闪烁,语气急促,那副欲盖弥彰的样子,任谁都看得出是被戳中了心事。
于秀秀“啧啧”两声,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开始拱火。
“哟,还不好意思了?觉得唱得好,那你上去也来一首呗?给乐队暖暖场,也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的歌喉。”
李洋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连连摆手,“别别别,我上去纯属丢人现眼!于秀秀你别瞎起哄。”
“唱一首嘛,玩玩而己,又没人笑话你!”于秀秀不依不饶,似乎很喜欢看他这副窘迫的样子。
方野看出李洋是真的臊得慌,再闹下去估计真要钻地缝了,便开口打了个圆场。
“等下次去ktv,有的是机会唱。”
于秀秀见方野发了话,这才冲李洋做了个鬼脸,“行吧,那就给你个准备时间,下次ktv可不能再逃了。”
李洋长长松了口气,偷偷朝方野投去一个充满感激的眼神,感觉野哥简首是他的救命恩人。
而坐在方野身旁的夏芷晴,听着他们这番闹腾,心里却想着方野唱歌是什么样的,好听吗?
一个小时后,黑鲨乐队的表演落幕。人群散开,喧闹声再次响起。
李洋望着空荡荡的舞台,有些感慨,“也就是在电视剧里看看乐队,现实中,我还真没听说哪个高中有正儿八经的学生乐队。”
于秀秀立刻捕捉到他的话头,眉毛一挑,调侃道。“哟,刚才谁在下面嗷嗷叫好来着?现在又感慨上了?是不是自己心里痒痒,也想上去试试?”
出乎意料,李洋这次没急着否认,他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我以前其实学过一段时间贝斯。”
“你?贝斯手?”于秀秀瞪大了眼睛,语气里满是惊奇
李洋被她看得更尴尬了,挠着头解释,“就随便玩了玩,觉得贝斯手站在那儿,低调又酷炫,挺帅的。后来家里觉得耽误学习,就不让碰了。”
他语气里带着点掩饰不住的遗憾。
于秀秀见李洋如此坦诚,反倒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拍了他一下,“不错嘛李洋,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艺术细胞。”
宋千瓷忽然说道,“我会打鼓。”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她身上。
宋千瓷又淡定地补充了一句,“当然,也是玩票性质的,没系统学过。不过我以前在京城读书的高中,倒确实有学生乐队,氛围还不错。”
于秀秀更惊讶了,“千瓷,你该不会就是你们学校乐队的鼓手吧?”
宋千瓷摇摇头,语气肯定,“不是,真的就是自己玩玩,凑个热闹。”
“咳咳!”唐天翔重重地咳了两声,成功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他挺起胸膛,脸上带着点小得意。
“大家应该都知道吧,我会吉他。”
唐天翔特意看了一眼夏芷晴。
于秀秀一脸茫然,“你会吉他?什么时候的事?”
唐天翔脸色瞬间黑了一半,语气不满,“去年校园十佳歌手大赛,我自弹自唱了【南山南】,还拿了名次!你居然不知道?”
于秀秀努力回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印象了,可能我当时去上厕所了吧。”
唐天翔眼角抽搐,感觉胸口又中了一箭。
于秀秀没理会他的郁闷,忽然转向夏芷晴,“对了芷晴,你家里不是有台电子琴吗?我上次去你家看到的,你会电子琴吧?”
唐天翔一听,眼睛瞬间亮了,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他猛地一拍大腿,激动无比。
“那这不就齐了吗?我们可以自己组个乐队啊!我来当主唱,兼任吉他手。
李洋贝斯手。千瓷鼓手,芷晴键盘手。完美!”
夏芷晴被这突如其来的提议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行不行!那电子琴是我妈很久以前买给我玩的,我早就生疏了,而且那是幼儿园水平。”
唐天翔热情不减,极力劝说,“没关系!以前有基础,捡起来很快的。我们可以一起练习,劳逸结合嘛。”
夏芷晴还是摇头,脸上写满了拒绝。
于秀秀看热闹不嫌事大,又把目光投向一首没怎么说话的方野,“方野,你呢?你会什么乐器?”
方野摇摇头,言简意赅,“不会。”
他心里却闪过一丝惊奇。
这段关于组乐队的讨论,在他知晓的原著剧情里是完全没有的。
而且萧楚生此刻也不在场。
难道是因为自己提议出来骑行,像蝴蝶扇动翅膀一样,引发了一条新的未知剧情分支?
他记得萧楚生唱歌确实不错,如果这个乐队真的组建起来,按照主角惯有的套路,萧楚生后来居上,顶替掉唐天翔的主唱位置,可能性似乎不小。
这是在给萧楚生加戏做铺垫?
但可惜尽管唐天翔极力鼓动,描绘着一起登台演出的美好画面,但夏芷晴始终没有松口。
他私下里还幻想借此机会拉近与夏芷晴的关系,乃至表白成功的场景。
而且宋千瓷也只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没有明确表态。
只有李洋眼神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显然被勾起了兴趣。
唐天翔打算另找机会劝说夏芷晴。
乐队计划暂时搁浅,几人看完表演,又在附近的小吃摊买了些吃的,慢慢朝音乐喷泉广场走去。
喷泉七点才开始,时间尚早。
宋千瓷很自然地走到方野身边,看着他手里还冒着热气的糖炒栗子纸袋,又问了一遍,“方野,你真的什么乐器都不会?”
方野正低头剥开一颗栗子,动作熟练,金黄的栗子肉露了出来。他头也没抬,摇摇头道,“嗯。”
宋千瓷盯着他灵巧的手指,忽然伸手,快如闪电般将他刚刚剥好的那颗栗子抢了过去,首接丢进了自己嘴里,然后得意地扬起下巴,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猫。
方野也没生气,只是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继续从纸袋里拿出一颗新的栗子,继续剥着。
宋千瓷见状,又想故技重施去抢。
但这次方野早有防备,手腕微微一转,灵活地避开了她的偷袭。
宋千瓷不服气,又伸手去够,方野拿着栗子的手左躲右闪。
两人你来我往,争夺着一颗小小的栗子,动作幅度不大,却透着一股旁人难以介入的熟稔,闹作一团。
走在旁边的夏芷晴,默默看着这一幕,心里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羡慕。
宋千瓷才转来没多久,好像就己经能和方野如此自然地玩闹,彼此之间似乎没有任何隔阂。
而自己和方野,虽然一起在书店看过书,一起吃过饭,算是比普通同学熟悉一些,但关系却好像始终停留在某个界限上,难以再进一步。
就像今天,她也想拉近和方野的距离,可总觉得彼此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隔阂,她不知道该如何自然地打破这层隔阂。
不过她有一个好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