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金手指的问题,颜旭对此身的记忆也吸收的差不多了。
前身所在的清河颜氏传承二百馀年,祖上出过一甲进士,虽非状元,也是探花,因此短短几年就一路升到正五品的翰林学士,随后奉命修史编志,并为此耗费了一生。
先祖的职位不算什么,并无实权,可他编修的可是新朝第一部史书,不光文武百官要看,天下学子要考,就连皇上跟太子也是要读的。
有此功绩,先祖一生虽无大权,名声却广为流传,最重要的是让清水颜氏跨越了阶级,哪怕落魄了,也可称寒门,以耕读传家,非地主阶级。
这正是前身能有书读,并且一路顺畅考举的原因,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是圈子里的人,不过没落了,只要足够上进,就会被重新接纳。
真以为光靠读书就能跨越阶级,别做梦了,哪有那么容易,某厅长对此最深有体会。
至于颜氏先祖为何能跨越阶级,因为那时候正是开国之初,战乱未平,百废待举,先祖既有才学,又敢孤注一掷,他不出头谁出头。
简单点来说,就是那时候很多人还在观望,先祖就将全部身家压上,加之能力不差,颜值又高,自然被立为典型,搏个出身。
正是依仗老祖宗留下的馀荫,后世子孙虽然再没有一个能够达到先祖的程度,可断断续续也出过好几位六七品的官员,因此清河颜氏在当地称得上是大族,而此身生父便是族长。
如今守孝三年结束,又考上了举人,颜旭便开始考虑接管家业的问题。
躺平不代表什么都不干,也不代表宁愿吃苦也要硬躺。
这份家业是他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本钱,是锦衣玉食的前提,是三妻四妾的希望,怎么可能不积极。
上辈子做梦都想有一位亿万沃尓沃的亲戚死后留给他一大笔遗产继承,如今虽然有些变化,可也算是梦想成真了,于是忍着内心的激动,让人叫来四位管事。
按照记忆,颜家一共有四位大管事,孙鹤,马鹿,赵雷,李彪,两文二武,执掌内外事务。
最先来的是留守庄上的马鹿跟赵雷,两人皆是三十来岁,一个长脸,一个方脸,一个身高腿长,一个高大健壮,见了颜旭拱手行礼,口称老爷。
马鹿是当地猎户之子,在算术一道颇有天赋,被颜父看中,带在身边教导,如今主要负责颜家的帐目与钱粮,算是财务主管。
赵雷是边关老卒,因老母病重,擅自离营返乡,差点被砍了脑袋,还是颜父使了钱,帮他消了罪,如今负责庄上的护院跟庄丁,算是保安队长。
这两位可以说是亲信中的亲信,明白这点的颜旭对两人表现出更多的亲近之意,而两人也配合的露出老爷的恩情还不完的感恩表情,至于内心怎么想的,这不重要。
对颜旭来说,对方能摆出一副感恩的表情就够给面子了,毕竟忠诚也是有代价的。
至于另外两位,孙鹤在县城,李彪在镇上,还要等些时候,所以颜旭先与两人交谈,以便了解家中事务。
颜旭从马鹿哪里得知颜家名下虽然有数千亩地,其中良田不过千馀亩地,另有三千馀亩中田,一千亩山地,一千亩林地跟五百亩滩涂。
这些土地加起来是不少,产出却没有想象的那么多,哪怕位于南方,可以稻麦轮作也一样。
首先古代的生产力有限,劳作全靠人,地越多,活越多,需要的人力就越多,可出大力是要多吃粮的,还得搭配点油盐,这些可都是钱。
因此一年两种,不代表收入翻倍。
其次缺乏肥料,一年两种对土地肥力的消耗太大,因此需要定期休耕补肥,要不然地就废了,上田变下田,下田变劣田,所以再怎么剥削也是有上限的。
至于其它产业,主要是县里的粮店跟药店,还有镇上的肉铺跟酒楼,这些才是赚取金银的产业,可加在一起,每年也不过三五千两白银的利润。
这还是大部分东西出自自家地里,人力成本低廉,要不然利润更低。
除了这些,还有五千馀亩的族产,用来给无地或者少地的族人耕种,是要交租的,只不过低一点,哪怕如此也是抢破头。
这些地的产出,族老能够分润一些,剩下全由族长掌控,至于怎么用,用在哪里,普通族人连过问的资格都没有,这样颜家每年又能多千馀两的收益。
问题是钱并非只赚不花的,除去各项开支跟各方打点,一年忙到头,顶多留下二三千两白银,有时候遇到事,甚至还要倒贴。
而且白银的购买力虽然不低,可因为生产力低下,加之交通不便,很多时候有钱都买不到东西,要不然杨贵妃吃个荔枝也不会流传千古了,所以颜家就算是家大业大,也顶多吃饱吃好,想要锦衣玉食,奢华无度,没钱,没门路,更没资格。
圈子也分三六九等,就跟京城的内环外环一样,颜家这样的,五环都没混进去,连奢侈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了,至少比乞丐开局强,上辈子所在世界,上下五千年,靠一个碗起家的就朱元璋一个,换成嬴政跟李世民来了都得骂娘。
颜旭正盘算着,孙鹤跟李彪来了。
走在前面的孙鹤五十多岁,已经满头银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固定,眼神虽然略显浑浊,却透着洞察世事的精明,步伐迟缓,却从容不迫,让人能够感受到岁月为他带来的沉稳。
这气度不是普通管事能有的,但他是颜家的三代元老,是前身爷爷的伴读,还考取过功名,是一名秀才,并曾在京城帮为官的老爷打理过诸多事务,因此地位在四个管事中最为超然,前身也得称呼一声孙老。
孙鹤除了管理颜家在外面的产业,还负责维护颜家的人情关系跟利益往来,简单点来说就是随份子跟送礼。
可别小看这些,此身的爷爷虽然做了京官,却因为走得早,没有留下多少人脉,而前身的父亲无心仕途,别说官身,连举人都没考上,所以在他没有中举之前,颜家有十来年的空窗期。
至今仍被视为圈子里的一员,靠的就是关系维护到位,否则谁知道你是谁。
这些都需要有一个明白人来维护,而孙鹤的身份跟阅历正合适。
也正是从他哪里,颜旭才知道颜家不光在县衙有人,知府哪里也说得上话,甚至京城同样有书信往来,哪怕人微言轻,关键时候也是能救命的,因此关系必须时时维护。
不过在颜旭看来,四大管事中最为特殊的还不是孙鹤,而是自觉走在后面的李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