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不记年,岁月如长河静静流淌。
自轩辕黄帝证道圣皇,人族三皇归位,三位人道圣人的气运稳稳镇压人族气运,人族便进入了相对平稳而快速的发展时期。
颛顼之后,帝喾、唐尧、虞舜相继即位,史称“五帝时代”。
这几位帝王皆秉承先皇遗志,修德振兵,治历明时,抚教万民,人族疆域持续巩固,文明愈发璀灿,气运虽偶有波澜,却始终保持着蒸蒸日上的态势。
然而,天道循环,一个种族想要兴盛便会有考验。
至圣德之君舜帝在位之时,一场席卷洪荒大地的浩劫,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并非妖魔作乱,亦非外敌入侵,而是源自天地本身——一场旷古罕见的大洪水!
仿佛天河倒泻,苍穹破裂,无尽的暴雨连绵不绝,倾盆而下,数月不息。
江河湖泊水位疯狂上涨,最终冲垮堤岸,吞噬平原。
山洪暴发,泥石奔流,摧毁无数村庄田舍。汪洋恣意,昔日繁华的城池化为泽国,肥沃的农田成为水底淤泥,无数人族流离失所,哀鸿遍野
水中更滋生诸多精怪妖物,趁机兴风作浪,吞噬落水生灵,使得灾情雪上加霜。
洪水无情,考验着舜帝的统治,也考验着历经数代发展的人族文明能否度过此劫。
舜帝忧心如焚,召集百官商议。
面对如此天灾,寻常手段已难以应对。
有大臣推荐一位名为鲧的臣子,言其精通水土之性,或可担此重任。
鲧临危受命,目睹生灵涂炭,心中亦是焦急万分。
他观察水势,认为洪水滔天,非人力所能疏导,唯有以更高、更坚固的堤坝将其“堵”住,方能护佑幸存的人族聚落。
于是他率领民众,奔走于各条江河之间,采集巨石黏土,伐木为桩,倾尽全力修筑堤防。
鲧兢兢业业,身先士卒,与民众同吃同住,奋战在抗洪一线。
九年光阴,弹指而过。
然而,洪水之势非但未见消退,反而因雨水不绝,水位持续升高。
鲧所修筑的堤坝,往往在坚守一段时间后,便在水压和水中精怪的冲击下轰然崩塌,甚至造成更大的次生灾害。
堵不如疏,强行拦截天地之水,终是逆天而行,事倍功半。
九年辛苦,几乎付诸东流,人族境况并未得到根本改善,反而因连年劳役,元气大伤。
舜帝巡视灾情,所见皆是疮痍与绝望。
九年无功,民怨渐起,朝堂之上,问责之声不绝。
最终,舜帝虽知鲧勤勉,但为平息天怒人怨,严肃法纪,不得不含泪下令,将治水无功、劳民伤财的鲧,处死于羽山。
鲧之死,给这场抗洪救灾蒙上了一层悲壮的色彩。
然而,洪水依旧肆虐,人族的苦难并未结束。
就在举族彷徨,不知前路在何方之际,一个年轻的身影站了出来,他正是鲧的儿子——大禹。
父亲被诛,大禹心中岂能不痛?
但他更继承了父亲那份心系苍生、坚韧不拔的责任感。
他并未沉溺于悲痛与怨恨,而是深刻反思父亲失败的教训。
他走遍被洪水侵袭的各地,登高山,临深谷,观察水脉流向,询问当地老者。
他发现,父亲一味地“堵”,试图强行改变水的本性,终是徒劳。
水无常形,顺势而下,汇流入海,方是正道。
于是,禹向舜帝提出了与父亲截然不同的治水方略——“堵不如疏”!
“陛下,洪水滔天,非一隅一地之患,乃天下水系不畅之故,强行堵塞,如同壅塞百川,其力反噬,危害更烈。当循地理,因势利导,疏通河道,引支流归干流,导百川入大海!如此,水有归处,其患自消!”
大禹的声音铿锵有力,目光坚定,其言其行,不仅是对治水方法的革新,更蕴含着顺应自然、天人合一的深刻智慧。
舜帝看着眼前这个失去父亲却依旧挺身而出的年轻人,听着他那番鞭辟入里、格局宏大的论述,心中大为震动,亦看到了新的希望。
他力排众议,毅然任命大禹接替其父职位,总领治水之事,并授予其调动各部人力物力的最高权限。
大禹受命于危难之际,他没有丝毫耽搁。
他汲取父亲教训,不再局限于局部堤防,而是以宏大的视野,开始对整个洪荒水系进行勘察与规划。
他手持规矩,丈量山川;他身先士卒,与民众一同劳作,不畏艰险,无惧风雨。
他根据山脉走向、地势高低,规划出疏导洪水的主干道与支流网络。
他发明了“准绳”和“规矩”来测量地形,他命人砍伐树木,制作舟揖,便于在水患之地通行和运输。
他更意识到,治水非一朝一夕之功,需要持之以恒的努力和各部落的紧密协作。他凭借卓越的组织能力和个人魅力,将原本因灾情和失败而有些涣散的人心重新凝聚起来。
新的治水工程,在大禹的带领下,如火如荼地展开。
无数的河道被疏浚、拓宽,堵塞之处被凿通,新的引水渠被挖掘,将肆虐的洪水一步步引导向东方的大海。
这是一个远比鲧“堵”水更为浩大、更为艰难,却也充满了希望的工程。
大禹为了治水殚精竭虑,曾三次路过自己的家门,却始终没有进去看一眼,他的妻子涂山氏每日看着大禹离去的方向久久无法回神,久而久之,竟化作一块望夫石。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一次,大禹治水的方向是对的。
那肆虐了十馀年,几乎让人族绝望的洪荒洪水,似乎第一次,看到了被驯服的曙光。
而大禹,这个背负着父亲遗志与全族希望的年轻人,也正以一种坚韧不拔的姿态,一步步走向属于他的历史舞台,他的名字,开始与这场伟大的治水事业紧紧相连,传遍洪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