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禅让,圣皇归位。
轩辕氏正式承接崆峒印,成为人族新一代共主,定都于有熊部落之墟,更名为“轩辕之丘”。
登位之初,轩辕并未急于对虎视眈眈的九黎部落用兵,而是首先着眼于内部集成与制度创建。
他深知,欲要对外征伐,必先稳固内部,凝聚人心。
他效仿伏羲、神农,设立官职,分封诸臣:以风后为相,总揽政务;以力牧为将,执掌军事;以常先、大鸿等人分司教化、律法、工匠、祭祀等职。他大力推广伏羲所传八卦文本,命仓颉等人加以规范、简化,使其更利于记录与传播,文明之火得以更广泛地点燃。
针对部落间仍存在的各自为政、律法不一的状况,轩辕开始推行“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的雏形。
他制定统一的度量衡,规范车辆轮距,促进部落间贸易与交通;他颁布初步的律法,约束部众行为,强调团结与秩序;他倡导伦理纲常,强化人族内部的认同感与凝聚力。
这些举措,无疑触动了许多老牌部落贵族的利益,也改变了一些部落长久以来的生活习惯,内部并非没有阻力与杂音。
但轩辕凭借其日渐增长的威望、巧妙的政治手腕以及麾下能臣的辅佐,一步步将改革推行下去。
有熊部落联盟(此时尚不能称为王朝)的肌体,在轩辕的梳理下,逐渐变得更加高效、统一,气运也愈发凝聚。
反观九黎部落,蚩尤在听闻神农禅位轩辕的消息后,虽按照计划“勃然大怒”,宣布不服,厉兵秣马,却并未立刻大举兴兵。
他一边集成麾下八十一兄弟以及那些被征服或主动投靠的部落力量,打造兵甲,操练战阵;一边则冷眼旁观着轩辕的种种举措,同时也看着那些如同闻到腥味的鲨鱼般,悄然潜入九黎之地的“说客”。
首先到来的是西方教的弟子,他们口吐莲花,宣扬西方妙法如何能助蚩尤凝聚军心,如何能以“寂灭”之力削弱敌方斗志,并隐晦承诺,若蚩尤愿意接纳西方教义,两位圣人老爷必会暗中庇护,赐下法宝神通。
紧接着,阐教的门人也到了。
他们打着“顺天应人”的旗号,言辞间对轩辕麾下“根脚杂乱”表示不屑,盛赞九黎部众(尤其是巫族血脉)的“清贵”与勇武,暗示元始天尊欣赏蚩尤这般“根正苗红”的豪杰,若其愿尊阐教为正统,玉清圣人自然不会坐视天命旁落。
这些说客在蚩尤面前极尽挑拨之能事,将轩辕的改革描绘成“违背祖制”、“独断专行”,将轩辕本人形容为“假仁假义”、“排斥异己”,不断煽动蚩尤的“怒火”与野心。
蚩尤高坐其上,听着这些言语,心中却是冷笑连连。
他看似粗豪,实则心思通透。
西方二圣与元始天尊的算计,他虽不完全清楚细节,但也猜得到七八分。
无非是想借他这把刀,去对付轩辕,打压与青玄祖巫、女娲圣母亲近的势力,好让他们自己能从中渔利,分润人族气运。
‘哼,想把我蚩尤当枪使?也得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蚩尤心中暗道,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甚至偶尔还会配合地露出意动或愤慨之色,让那些说客觉得自己的游说起了效果。
他任由这些教派弟子在九黎部落中活动,某种程度上,也是在借他们的势,来进一步集成和激励麾下那些成分复杂的部众。
毕竟,有“圣人支持”这块招牌,对于稳定军心、吸引一些摇摆势力,还是颇有作用的。
时间就在这看似紧张对峙,实则暗流涌动的氛围中缓缓流逝。
轩辕的改革逐渐显露出成效,有熊联盟愈发强盛;九黎部落也在蚩尤的集成与外部“支持”下,兵锋更利。
这一日,蚩尤正在检阅新打造的一批青铜兵甲,只见戈矛锋利,寒光闪闪,盔甲厚重,防护周全。
他麾下的儿郎们,个个士气高昂,战意澎湃。
这时,一名西方教弟子与一名阐教门人联袂而来,再次进言。
“蚩尤首领,如今轩辕根基渐稳,若再放任其发展,恐日后更难图之!此时正是起兵良机啊!”
“不错,首领兵强马壮,又有天时地利与……圣人眷顾,正该挥师东进,一举定鼎天下!吾等愿为首领前驱,连络各方,共襄盛举!”
蚩尤抚摸着冰冷的虎魄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感觉火候差不多了。
再拖下去,恐怕会引起怀疑,而且轩辕那边也确实准备得越来越充分,是时候开始这场“戏”的高潮部分了。
他猛地将手中虎魄刀往地上一顿,发出“铛”的一声巨响,仿佛下定了决心,怒目圆睁,声如洪钟:
“尔等所言甚是!那轩辕小儿,何德何能,安坐共主之位?整日里弄些虚文缛节,岂知我九黎儿郎的赫赫战功?他既不给,我便亲自去取!传令下去,三军集结,祭旗出征!目标,轩辕之丘!”
“吼!战!战!战!”
早已按捺不住的九黎战士们爆发出震天的咆哮,煞气冲霄,惊得方圆百里的飞禽走兽四散奔逃。
那西方教与阐教的弟子见状,心中暗喜,自以为计谋得逞,连忙躬身道。
“首领英明!我等即刻回禀师长,必为首领争取更多助力!”
很快,九黎首领蚩尤,正式向人族共主轩辕氏宣战的消息,如同燎原之火,瞬间传遍了整个洪荒!
蕴酿已久的人族内部最大规模的统一战争,终于以无可避免之势,轰然爆发!
滚滚狼烟,自九黎之地升起,预示着血与火的洗礼,即将降临这片繁荣初显的人族大地。
而隐藏在幕后的圣人们,也各自落子,将目光牢牢锁定在了这场决定未来格局的战争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