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之内,空气仿佛凝固。
阐教、截教、西方教弟子互相怒视,剑拔弩张,磅礴的法力波动在席间隐隐激荡,吹得一些修为稍弱的散修衣袂乱飘,面露惊惶。
仙果琼浆失了滋味,仙乐妙音无人聆听。
所有目光,或明或暗,都投向了御座之上的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
那目光中,有看热闹的戏谑,有对其处境的同情,更有冷眼旁观的审视。
如何处理这圣人门下之争,是对这位新任天帝能力与权威最直接的考验。
昊天脸色铁青,瑶池袖中的手微微攥紧。
斥责?他们不敢,也未必有用。
安抚?无论偏向哪一方,都会彻底得罪另外两方,甚至引来其背后圣人的不满。
此刻他们才真切体会到,没有圣人支持,没有自身强大实力作为根基,这天帝之位是何等虚浮难坐。
广成子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南极仙翁垂眸不语。
多宝道人面色平静,金灵圣母眼神锐利。
西方教弟子则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事不关己,实则暗中观察。
就在昊天心念急转,却苦无良策,场面即将失控的刹那——
“嗡……”
一声大道和鸣自无尽虚空深处传来,清淅地在每一位仙神心头响起。
紧接着,三十三天之上,无尽的紫气如同浩荡长河,自混沌深处奔涌而来,绵延三万里,将整个天庭映照得一片尊贵祥瑞!
虚空中,无数金莲凭空涌现,悠然绽放;天花乱坠,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道韵清香!
异香扑鼻,仙音渺渺!
这是……圣人法驾降临的天地异象!
刹那间,瑶池内所有的争执、所有的法力波动尽数平息。
无论是倨傲的广成子,还是愤怒的金光仙,亦或是冷眼旁观的镇元子,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站起身,面露肃然敬畏之色,朝着那紫气来源的方向躬身行礼。
“恭迎圣人法驾!”
声浪汇聚,再无一丝杂音。
昊天和瑶池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
他们万万没想到,竟然真有圣人会亲临这蟠桃会!
这对他们而言,简直是雪中送炭,是天大的颜面!
两人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整理仪容,快步走下御座,亲自迎出瑶池仙阙之外。
只见那漫天紫气金莲之中,两道身影悠然迈步而来。
前方一位,身着宫装,容颜绝世,周身笼罩在朦胧的造化清光之中,仿佛集天地之灵秀于一身,正是人族圣母、混元大罗金仙、人道之主——女娲娘娘!
而和她并肩而行的是一位青袍道人,面容俊朗,气质超然,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深邃如同星海,正是与女娲娘娘关系匪浅、同为混元大罗金仙、人道护法、道行深不可测的青玄仙尊!
“竟是女娲娘娘和青玄仙尊亲至!”
下方众仙心中皆是震动。
女娲娘娘超然物外,极少参与此类聚会,今日竟会前来,着实出乎所有人意料。
昊天和瑶池连忙上前,深深一揖。
“不知娘娘与仙尊法驾降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女娲微微颔首,声音清越平和。
“天帝、王母不必多礼。天庭重立,乃道祖钦定,维系洪荒秩序,举办蟠桃盛会亦是盛事,吾与青玄恰逢其会,特来观礼。”
青玄亦笑道。
“天帝,王母,不必客气。这天庭与我造化天也算邻居,理当来贺。”
他这一句话,既点明了渊源,又给足了昊天瑶池面子,让两人心中一阵暖流涌过,几乎热泪盈眶。
这声称呼,在此刻窘迫的境地下,无异于最强的支持。
“娘娘与仙尊能来,便是天庭莫大荣光,快请入内上座!”
昊天连忙侧身引路。
女娲与青玄在昊天瑶池的亲自陪同下,缓步走入瑶池。
一入瑶池,女娲娘娘圣眸微扫,便将场内情形尽收眼底,那原本平和的气息中,隐隐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漠。
青玄的目光则直接落在了那最上方、原本为圣人预留,此刻却被阐教和西方教弟子占据的席位上。
广成子、南极仙翁、药师琉璃等人见到女娲娘娘和青玄仙尊真的进来,心中也是一紧,连忙躬身行礼,口称。
然而,他们却并未立刻让出座位,似乎还在尤豫,或者说,拉不下面子。
青玄眉头微微一皱,脸上那丝笑意淡去,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淅地传入每个仙神耳中。
“尔等倒是好大的排场。圣人席位,也是你们能坐的?莫非元始与接引、准提道友,平日便是如此教导尔等,不尊师长,不敬天地秩序的?”
话音未落,也不见青玄有任何动作,一股无形无质、却浩瀚如天的伟力瞬间笼罩那方席位。
广成子、南极仙翁、药师琉璃等所有占据上席的圣人弟子,只觉得周身一紧,仿佛被整个天地排斥,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们轻轻托起,不容分说地“请”离了那高高在上的席位,落回了下方他们原本应该待的位置上。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却快如闪电。
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上方的席位已然空出,只剩下袅袅紫气与金莲环绕。
广成子、南极仙翁等人站稳身形,一个个面色瞬间涨得通红,尤其是广成子,他自诩阐教击钟金仙,何曾受过如此当众折辱?
可出手的是与圣人同辈、道行深不可测的青玄仙尊,他们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只能将满腔的羞愤死死压在心底,低头不敢言语,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瑶池内一片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仙神,包括昊天和瑶池,都屏住了呼吸。
谁也没想到,青玄竟如此直接,如此霸道,丝毫不给阐教和西方教面子。
但这霸道,却无人觉得不妥。
因为圣人威严,本就不可侵犯。
广成子等人先前的行为,本就是僭越。
女娲娘娘对此恍若未觉,径直与青玄走向那空出的上首席位,安然落座。
昊天和瑶池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看向青玄和女娲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青玄这一挥手,不仅解了他们的围,更是借圣人之威,狠狠打压了那些桀骜不驯的圣人门徒,替他们立了威!
“诸位请坐。”
女娲娘娘平和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沉寂。
“蟠桃盛会,不必因些许小事扰了兴致。”
圣人发话,众仙这才如梦初醒,纷纷依言落座。
只是经过这一番波折,再无人敢放肆,便是阐截两教弟子,也都老老实实,不敢再多言半句。
瑶池内的气氛,在一种微妙的敬畏中,重新恢复了表面的和谐。
昊天与瑶池对视一眼,知道这场蟠桃会,终于可以按照他们的预想进行下去了,而青玄和女娲这份人情,他们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