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杀江知闲就得做足完全的准备。
董怀安在祁州这么多年,自然也有不少人脉,苦主和尚乃是西漠来的,据说早年曾经犯下大戒被赶出寺院,最后又入了江湖,身为和尚却酒肉不忌,还好女色。
若是放在架子荡妖时期,苦主和尚多半是要被当初妖给杀了。
但架子荡妖毕竟已经结束,董怀安也从原本自认正直的那位年轻人,变成了如今与妖道共谋天下的贼子,对苦主和尚这等人物自然是来者不拒。
而旁边诨号烈刀的侏儒小个子,则叫朱禹哲,是东周残党之一。
东周就是被前前任东平王周靖灭国的,朱禹哲是铁血东周残党中的一员,恨不得亲手杀了两位郡主。
董怀安将江知闲是郡主心腹的事情说出,几乎不用他怎么劝说,朱禹哲便一口应下会出手将其斩杀。
不仅如此,朱禹哲甚至还叫来了十多位好手,都是东周残党的成员。
虽然大多数人的实力不够,但这么多人联合一起对付江知闲一个,想必是绰绰有馀。
而柯瑞华则是个意外之喜,谁也没想到北邙来了这么位年轻枪客,董怀安自然不会错过这般助力,于是便想法设法的将柯瑞华也骗过去对付江知闲。
三方人各有各的谋划,但眼下却是统一了战线,将击杀江知闲放在了首要目标。
然而虽然确定了要杀江知闲,但江知闲现在在哪,什么时候会出现又是个一个问题了
柯瑞华接下这笔买卖,干脆利落的说道:“你们连江知闲在哪都不清楚,让我如何对付他?”
“施主不是要去寒山堂踢馆吗?”
苦主和尚笑呵呵的说道:“寒山堂与两位郡主的关系极其密切,我们只需要跟着你一同过去。”
“若是江知闲真的在祁州的话,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届时一起出手就是了。”
“若是江知闲不在祁州也不打紧,我们直接回肃州去把东平王府给端了。”
“你说什么?”柯瑞华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他怀疑这个和尚脑子是不是坏了。
杀江知闲是一回事,去碰东平王府又是另一件事了。
杀了江知闲,还能将锅给甩出去,毕竟有着江湖恩怨这一层关系在,郡主哪怕有心复仇,官府的人估计也会铁了心追查到底。
有董怀安帮忙运作的话,几人还是有活命的可能。
但他们要是去大闹东平王府的话,那性质可不一样了这是在挑衅整个干阳王朝的国威。
邓云泽再怎么不管事,到时候也得发兵过来围剿,二十万铁骑,一品来了都得饮恨当场,这蠢和尚是怎么说得出这种话的?
“我只要江知闲的人头,其他都无所谓。”
朱禹哲冷哼一声,道:“江知闲必然已经来了祁州,我东周残党在京城有谍子,亲眼目睹江知闲带着两位女子出城远去。”
“不是来了祁州还能去哪?按照估算,江知闲现在很有可能已经到了泰安城内。”
见他如此信誓旦旦,哪怕柯瑞华有些怀疑,此刻也不好再说什么。
三人当即一拍即合,立马带上家伙事准备先去寒山堂踩点,此行只为了杀人,不管江知闲出没出现,先把寒山堂都给屠了再说,事后也肯定能把江知闲给引出来。
同一时间,京城洛安。
太极殿的早朝刚刚结束,然而出了宫门的臣子们则是脸色各异。
其中以保皇派的几家大姓臣子,表情最为沉重。
细细看去就会发现这群人里面,竟然少了三公之一的太尉刑炎阳。
乱神教在叫北邻的谋划兹事体大,如今又正好撞在了太后与小圣上的枪口,他们极其罕见的一致对外,以至于刑家遭到了清算。
虽然看在太尉昔日功劳,不至于玩一出株连九族满门抄斩的大戏,但是辞官回乡是少不了了。
而邢家二公子刑修永更是倒楣催的出来背黑锅,成了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如今已经被押入天牢内,马上就得拉去斩首示众。
朝臣基本都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有太后萧念真掌权,很多人都识趣的闭上了嘴巴,不敢胡乱开口,而支持小圣上的保皇派们则是更不敢乱说,生怕让圣上污名。
太尉的职位空了下来,那便要让人顶上去。
按理来说,这般大事该有皇帝与朝臣们共同协商,最后推选出一位让所有人都能满意的结果。
但宰相姓萧,太后也姓萧,这两就是一家人。
选举太尉的事,自然不可能象是从前一样,甚至就连小圣上本人都无权干涉,无权过问。
宫廷内的长廊中,一袭烈焰红裙逶迤拂过玉阶,宽大袍袖在金线绣出的凤凰暗纹间淌着玉泽,当朝太后忽然驻足原地,侧首望向京城东南方向,随后凤眸微眯,似有似无的讥笑了一声。
周围跟着的宫人立马摒息跪伏,象是害怕触怒了喜怒无常的萧念真。
“这群人,以为与乱神教狼狈为奸就能逼得本宫还政。”
萧念真缓缓走到玉栏前,眺望着远处京城的模样,冷笑道:“本宫何时在意过天下乱与不乱。”
“刑炎阳也是一把年纪老糊涂了,以为辞官回乡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随行女官从千柳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只是邢家徜若真的出事,只怕不好堵住朝臣的嘴。
况且萧相的压力也很大,要不是还有国师在后面出谋划策,只怕事情会棘手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作为侍卫太后的女官之一,从千柳想了想,还是颇为委婉的说道:
“太后娘娘,再过几日便要商议册封安阳郡主的事儿了,是不是该请宗正卿请入宫内商量一二?”
按理来说,宗正寺应该是无脑站在小圣上那边的。
但是太后大权得握多年,又怎么会没有扶持过自己的亲信?
宗正卿虽然也是周家的人,但早就被她拿捏住了把柄,已经变成了自己人,为的就是破旧礼法时能够派得上用场。
萧念真心里早就有了谋划,对从千柳说的话也并不在意,她只是眼神迷离地看着远方,心里想着的却是那位穿着儒袍的酸书生。
呵,百无一用是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