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馀晖染红了上城区的天空,将云层烧成金红色。
时也和沐心竹沿着街道缓缓前行,身后的喧嚣渐渐远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宁静。
街道两旁的店铺陆续关门,招牌的霓虹灯一盏接一盏熄灭。
只留下几盏孤零零的路灯投下淡黄色的光晕。
石板路上的水洼映着天空的暗红色,象是泼洒的血迹。
风卷着落叶在空荡的街道上打着旋,发出沙沙的声响。
沐心竹的脚步微微一顿,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银丝悄然从袖口滑落,贴着皮肤游动,如同警觉的蛇。
“太安静了……”她低声道,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时也的目光扫过四周,赤晶戒指微微发热。
指尖凝聚一缕暗红色的蒸汽。
“不是没人,而是人不敢靠近。”
他的视线落在地面上。
几道细碎的脚印戛然而止,象是逃命的人突然被什么东西截住。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放轻脚步,继续向前。
唰——!
一道刺目的白光骤然炸开!
沐心竹瞳孔骤缩,本能地偏头闭眼。
银丝应激暴起,在身前交织成网。
时也则直接抬手,赤晶蒸汽化作屏障,硬生生挡下这一记突袭。
光线消散的瞬间,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然矗立在前方。
那人身穿黑风衣,衣领高高竖起,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他的背影宽阔如山,肩膀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凌厉。
尽管看不到面容,但那熟悉的站姿。
和那微微前倾的压迫感,让时也一眼便认出了眼前人。
“宋于飞。”时也的声音低沉而冷硬。
那人缓缓转身,风衣的下摆扬起,露出一双暗金色的机械眼。
“好久不见,时也。”
在时也的印象中,这人也就一面之缘,上次还差点打起来。
好象也不是很熟悉的样子。
这一句好久不见,搞的时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刚才那一道斩击,威力不算致命。
但力量微弱的人是根本接不住的。
这人到底啥意思啊,上来就要打架的意思吗。
然而这见面了,又开始问好了。
这又不打了?
时也嘴角抽搐。
“好久?也没多久,几个月而已!
今天是干啥的?打架的吗?”
“害,刚才只是试试你的水平,几个月不见,水平见长。
我是来给你提供情报的。
这个给你,看完销毁就可以了。”
宋于飞递过来一个电子录像。
“回去再看吧,我先走了。”
说完宋于飞以光速消失。
这个人给时也的感觉是不那么强,但又让人琢磨不透。
从上次的交手来看,应该是一个4阶左右的人。
但其最可怕的是速度。
这样的人交起手来,还真不好处理啊。
现在是敌是友还尚未知晓。
宋于飞离开后,时也握着手里的录影,收进了口袋。
“我们也回去吧。”他转头拉着沐心竹往来时的路走去。
晚风渐凉,时也抬头看了眼已经暗下来的天幕。
当他们赶到车站时,魔能列车的最后一班早已驶离。
站台空旷得只剩下几盏昏黄的灯。
“没车了。”他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沐心竹轻轻“恩”了一声。
银丝无意识地绕在指尖,搓了两下。
她抬头看了眼远处霓虹闪铄的街区。
上城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打车?”她问。
时也斜睨她一眼,嘴角微翘:
“你知道上城区的悬浮车起步价多少吗?”
沐心竹眨了眨眼,摇头。
“三百。”时也说,“从这儿回十三区,至少一千五。”
沐心竹的银丝瞬间绷直,无声抗议着这笔巨额开销。
时也低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紧绷的后颈:
“住一晚吧,上城区的治安还行。”
沐心竹抿了抿唇,点头。
两人转身,重新扎进灯火通明的街巷。
人流比白天更多,衣着华丽的男女穿梭其中。
笑声和音乐声混杂,连空气都带着甜腻的香水味。
时也的目光扫过几家招牌显眼的旅店。
最终停在一家名为“焰尾”的酒馆前。
这里不算高档,但胜在不显眼。
门口挂着褪色的铜铃,木质招牌被熏得泛黄。
反而有种低调的安全感。
“就这儿吧。”他说。
推门进去,暖黄色的灯光和嘈杂的人声扑面而来。
吧台后,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人正擦拭玻璃杯。
见到他们,抬了抬下巴:“住宿还是喝酒?”
“住宿。”时也回道。
女人上下扫了他们两眼。
“住宿?“老板娘挑眉。
手中的玻璃杯折射出锐利的光,“证件。”
时也拿出黑鸦大学的学生证件。
“学生证?”老板娘琉霞挑起一边眉毛。
手指在柜台上轻轻敲击,指甲上暗红色的漆像干涸的血迹。
她接过时也递来的证件,对着灯光仔细检查水印。
金属耳环在脸颊边晃动,折射出冷光。
时也站在柜台前,风衣领子竖着,遮住了半边脸。
沐心竹站在他身后半步,怀里抱着水晶球和几个彩色纸袋。
银发被兜帽遮得严严实实。
“黑鸦大学”琉霞慢悠悠地念出证件上的字。
突然抬头,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时也的身体。
“高年级学生啊。为什么不在宿舍住?”
时也的指尖在口袋里轻轻摩挲赤晶戒指。
表面却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
“今天是我女朋友生日。”
他侧身,示意沐心竹上前,“带她来上城区逛逛。”
琉霞的目光落在沐心竹怀里的购物袋上。
那个价值不菲的水晶球尤其显眼。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却不是友善的弧度:
“黑鸦的学生,有钱来上城区消费?”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时也磨损的靴子。
“攒了很久。”时也的语气恰到好处地混合着窘迫与自豪。
“她在实验室帮我做了半年助手。”
琉霞突然伸手,速度快得惊人,一把掀开沐心竹的兜帽。
银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酒馆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哟,还是个银发小美人。”
琉霞吹了个口哨,眼睛却盯着沐心竹微微颤动的睫毛。
“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