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馀晖在十三区城门上。
象是一层防护罩,涂抹出一层血色。
魔能列车驶过最后一道关卡时。
沐心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虽然谈判的过程中,她没怎么说话。
但自始至终不太擅长谈判的她,却丝毫没有放松警剔。
她在给时也做最后的兜底。
时也负责谈判,而她,则是想好了,如果谈判发生意外。
那么银丝将永远成为历史。
时也看出了沐心竹的担忧。
也看出了她此时心情的舒展。
车门刚开,时也拉着沐心竹往下走。
两人脚踩十三区土地的一刻,才算是真正完成了这一次的谈判。
时也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站台的钨丝灯一盏盏亮起。
在雨后的水洼里投下细碎光斑。
远处传来蒸汽渠道泄压的嘶鸣。
白雾裹挟着铁锈味弥漫在站台上空。
几个穿制服的工人推着满载机械零件的推车经过。
车轮在铁轨接缝处颠簸出沉闷的声响。
“先回去休息,明天还要去汇报。”
“去哪里汇报?”沐心竹有点不明白时也的意思。
“明天会有人来的。”时也象是提前知道什么一样。
两人手牵手一起回到自己的小屋。
房间的温度比外面高些,带着他们离开前没散尽的松木香。
时也一头栽进沙发,军靴都来不及脱。
皮革与布艺摩擦发出吱呀声响。
他仰面躺着,手臂搭在眼睛上,喉结随着呼吸滚动。
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动静。
沐心竹翻出冰箱里的罐头和一些冷冻的牛肉。
她笨拙地剁着配给的蔫白菜。
菜刀在砧板上砸出鼓点般的声响。
“别做了。”时也的声音从客厅飘来,带着浓重的疲惫。
沐心竹没应声。
刀刃突然一滑,左手食指顿时涌出鲜血。
她下意识把手指含进嘴里,却听见背后脚步声慢慢走近。
“出去吃吧。”
沐心竹看得出时也此时的疲惫。
她抬头看时也,突然笑起来。
沾着面粉的手捧住他的脸:“我想做给你吃。”
时也的睫毛颤了颤。
他找出医药箱,用牙齿撕开创可贴包装。
他的动作凶狠得象头狼,粘贴去的力道却轻得象羽毛拂过。
最终沐心竹还是端出了成品。
半糊的炖菜配硬得象石头的面饼。
时也坐在餐桌前,军用匕首切面饼时火星四溅。
他吃得很慢,每一口都咀嚼二十次以上。
喉结滚动得象在吞咽碎玻璃。
即使如此,时也依旧把盘子刮得干干净净。
吃完,时也赶紧到厨房找水喝。
看着时也奇怪的样子,沐心竹浅尝了一口锅里剩的汤。
沐心竹有些抱歉地看着时也。
“自私不早说。”
时也的眼睛在昏暗的厨房里异常明亮。
他舔掉唇边的水珠,目光盯在她同样湿润的唇角。
“有更好的解渴方式。”
沐心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抵在了冰箱门上。
时也的吻带着牛肉罐头的咸腥和铁锈味的血丝。
舌尖扫过她上腭时激起一阵战栗。
她抓着他汗湿的后襟,指尖碰到裸露的一小截腰线。
那里的皮肤烫得惊人。
“时也……你发烧……”破碎的抗议被吞进更深的吻里。
时也单手解开武装带,金属扣砸在地砖上的声响像颗子弹。
他托着她后脑勺的手掌滚烫。
另一只手已经撩起她的衣摆,粗粝的指腹摩挲着腰窝。
沐心竹在眩晕中抓住最后一丝理智。
腕间银丝突然暴长,缠住时也蠢蠢欲动的手腕。
“你……需要休息……”
时也低笑一声,直接用牙齿咬住她颈侧跳动的血管。
含糊不清地说:“这就是休息。”
银丝突然软绵绵地垂落。
它们总是能更好的遵从本心。
沐心竹跌进他怀里,听见两颗心脏在薄薄的胸腔后疯狂共振。
窗外,天边的最后一抹鱼肚白,渐渐被黑夜取代。
星星在窗帘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光斑。
两人就这样肆无忌惮的,互相敞开心扉。
象是诉说着一些故事,但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一切的一切,都流淌在了汗水中。
夜,是那么静,以至于沐心竹都不敢发出声音。
屋外的鸟鸣与屋内粗糙的喘息声发出共鸣。
仿佛在说,来,比比谁的声音大啊。
湿滑的空气中充满了黏腻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体力的透支,或者是精神的满足。
沐心竹渐渐安静了下来。
时也知道,这是她满足后的表现。
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呐喊。
沐心竹蜷在沙发角落,时也的头枕在她腿上。
他睡着了,眉心还皱着,呼吸却平稳许多。
沐心竹轻轻拨开他额前汗湿的碎发。
心疼的抚摸着。
她知道,现在一切美好的生活,都离不开时也的拼尽全力。
所以她想要一直守护着时也。
厨房里,没洗的炖锅静静躺在水槽中。
沐心竹忽然想起什么,指尖凝出一缕银丝。
悄悄探向茶几上的水杯。
银丝在水面轻轻一点,淡蓝色的光晕荡漾开来。
“下次……”她对熟睡的时也小声说,“我会做得更好。”
夜色渐深,窗外的风轻轻拍打着玻璃,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窗帘被掀开一角,月光趁机倾泻而入。
在地板上勾勒出一道银色的裂痕,象是某种无声的窥探。
屋内的空气仍带着未散的灼热与潮湿。
混合着松木香与汗水的味道。
厨房的水龙头未拧紧,一滴水珠悬在边缘,迟迟不肯落下。
映着月光,如同一颗摇摇欲坠的星辰。
沙发旁的茶几上,水杯中的波纹早已平息。
却仍倒映着天花板的阴影,扭曲成模糊的旋涡。
窗外的树影婆娑,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啼鸣。
短促而尖锐,仿佛在嘲笑屋内两人的缠绵与疲惫。
远处的街区灯火零星,偶尔有悬浮车驶过。
引擎的嗡鸣被夜色吞噬,只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光痕。
沐心竹的银丝从指尖垂落。
无声地缠绕在时也的手腕上,象一道隐秘的承诺。
屋外的风突然猛烈了一瞬,吹得窗框微微震颤。
而屋内,只有两人交织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