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砚初在家陪着封砚安读了两日书,别管他感受如何,可把四郎憋的够呛。
以前还没觉得,现在四郎感觉自己在二哥旁边读书,就尤如坐在父亲跟前一般,大气不敢多喘,写完一篇策论拿过去,紧张道:“二哥,我写完了。”
封砚初拿过去一瞧,句子辞藻倒没什么问题,只是写的有些空泛,于是指着一处说道:“此题问的是安民,虽说你写着君王为政以德,知人善任;臣子当尽忠职守,刚正不阿,以道事君,也不错,但仅仅如此却不行。”
“所谓安民,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才是根本。若想安民,仅有仁政是不够的。还要经济安民,厚生利民,使民以时;政治安民,省刑约法,吏治清明;社会安民,赈灾济困,教化风俗;更要巩固边防,保境安民,使得外族不敢有丝毫侵犯。你要知道,既然是安民,自然民为重。”
封砚初拍着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四弟,你要明白一点,上面固然重要,可这一切的根基是万众百姓,所以不要想着只朝上看,要留出一只眼睛看一看底下的百姓。”在他心里,四郎生长在侯府,从未经历过见识过外面的世界,所以便有些想当然了。
封砚安只觉这话如雷贯耳,他只想着君王如何做,官员如何执行,这一切与百姓并无太大的干系。
封砚初拿起手边的镇纸,问道:“四郎,你知道我手上的这个镇纸价值几何?”
四郎接过去细细看了看,嗯,反正他就没有这么好的,不过嘴上却道:“约莫六十多两吧?”
他继续问道:“那你知道这六十多两够一家五口生活多长时间?”
“应该……应该够用大半年了吧?”四郎有些不确定
他从四郎手上拿回镇纸,重新放到桌子上,“若是在京城,那么够一家五口三年多的用度,若是地方上,虽然物价有些起伏,但也够五年左右的用度,而且生活的还不错。”
“什么?”
“就拿京中物价来说,虽然会有起伏,但基本上也差不多,就比如现在的一斗米应该二百文、小麦二百二十五文、猪肉瘦的一斤二十文,肥的二十五文、百姓长穿的粗布一匹约三百文,这才是普通百姓日常所需之物。而且每到秋收之际,粮价还要再降一点。”
“这么便宜吗?”
“四郎,你如今要做的不是每日在房间里死读书,而是出去看看普通百姓的生活,这样你写出来的文章,才不会空有其表。”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掌声,“说得好!”
原来是封简宁回来了,他本来是想问一问次子此次乡试写的策论内容,没想到听到这一段。
“父亲。”兄弟二人连忙行礼。
“哈哈哈,二郎,如今看来你虽在外读书,可是对百姓之事却了解更深一些。”封简宁直接忽视了四郎,夸赞起次子。
随后拿起四郎的策论大致扫了几眼,嫌弃的将其扔在桌子上,“真是浪费笔墨,文章倒是写的花团锦簇,可内里却十分空洞。”四郎听了这段批评,头更低了。
封砚初见状连忙打圆场,“父亲,四弟自小长在侯府,就是外出那也是去学塾,最是听话,他只是见的少了一些罢了,而且我瞧了他的诗赋与其他方面都不错,可见是下了苦功的。”
封简宁到没有继续责备,只说道:“罢了,你二哥说的也不错,可以去外头逛一逛,看看外头百姓是如何生活的,不要整日待在家里,你先回去吧,我与你二哥说几句话。”只是不知这段话,要是被三郎封砚池知道了该有多羡慕。
“是,儿子先回了。”封砚安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行礼告辞。
封砚初一边请父亲坐下,一边为其斟茶,“父亲何须那般严厉,四弟本来胆子就不大,好好同他说便是。”
“试问家里也不曾亏待他,怎的这般胆小?”封简宁摇了摇头,端起茶杯浅饮一口,“算了,我是不指望他。”
就在父亲的注视之下,封砚初将贡院里所写的策论默了出来,吹干后递了过去。
封简宁一字不落的看完,随后点头道:“你这篇戍边论写的着实不错!”随后又指着那句‘能战方能止战,敢战方能言和’,说道:“如今安怀部落势力逐渐增大,西戎又吞并了几个小部落,有些不安分;只是现在朝中夺嫡愈演愈烈,很多人都不想在此期间起战事,为父担心主考官也是这种态度。”
也许正是因为前世,有一段时间,国家落后弱小,政府腐败无能,让外敌肆无忌惮的侵略国土。富有却没有强大的武器保护自己,尤如小儿持金,闹市而行。这也让封砚初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落后就要挨打,弱小就要被欺负!
“父亲,已经写完了,即使后悔也无用,而且我不觉得自己的策论有问题。”
“你长大了,有了担当。”封简宁十分感慨,相比起长子的温和,他从次子的策论中已经看出他坚毅的性格。
父亲突如其来的夸赞,使得封砚初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回答,又想到四弟,“父亲,有时间你也多关心关心四弟,儿子瞧他虽然胆子略小,但很知上进,他也希望父亲能夸一夸呢。”
“我知道了,好了,策论我也看过了,就不打扰你读书了。”说实在话,封简宁对三郎的关注都比四郎多。
四郎胆小不惹事,天赋也没有大郎和二郎好,就忽视了。虽然三郎不爱读书,可恰恰因此关注倒还相对多一些。
其实在封简宁心里,对几个孩子的关注度,疼爱度都是有排序的。也重视大郎,那是因为大郎是世子;可能因为二郎自小调皮,不怕他,又聪慧,自然而然关注是最多的;接下来便是长女,她是第一个孩子,又是嫡出。
紧接着便是三郎,这孩子并不笨,若下苦功读书,将来有中的可能,小时候容易让下人欺骗,为了管教倒也多留了几分心思。
最后便是四郎与次女,四郎不必说;他时常忙着,次女又是庶出,肯定关注不到。